時知許滿心都是發燒的那人,等站到房門前,卻發現自己沒有房卡,隻得撥去程意的手機。
一遍一遍打過,可始終無人接聽。
咽下一口腥甜,時知許心裡湧起不好的預感,正準備下樓,問前台要備用房卡。
突然,有人用蹩腳的中文叫著她的名字。
轉身望去,她麵前出現一位外國男人,掃過他的胸卡,辨認出是酒店經理。
“時知許教授,是你嗎?”酒店經理拿著一版雜誌,指著封麵,有些激動地用英文詢問她。
是前段時間采訪過時知許的人物雜誌。
來不及周旋,時知許單刀直入,和他闡明情況。
酒店經理十分上心,立馬派人送來了備用卡。
刷開房門,時知許立馬衝進房間,猛然間一道閃電晃過,她下意識偏頭,無意掃過角落,瞬間僵立原地。
門外經理看不見裡麵的情況,尋問她是否需要幫助。
察覺到陌生人的靠近,蜷縮在角落的人顫抖地更加劇烈。
時知許立馬朝門口抬手,沉聲阻止,並拜托他關上門。
不多時,房間重新陷入黑暗。
“小意,是我。”
程意沒有應答。
擦去手機的水漬,時知許翻過屏幕朝向地麵,摁亮,小心翼翼地探步靠近。
“彆過來。”嗓音低啞平靜。
莫名地,時知許覺得這道聲音很死氣沉沉。
肺部再度襲來灼痛,直連上心口,時知許後退一步,將聲音放輕再放輕,“好,我不過去。”
“我……我們先吃藥,好不好?”
她慌忙拆藥盒,悉悉索索的鋁紙聲回蕩在黑暗裡。
轟隆——
又是一陣雷聲滾滾,狠狠衝擊著角落的人。
“啊——”
程意猛地捂住耳朵,尖叫聲壓抑又絕望。
時知許忙去關露台門,‘嘩啦’一聲拉緊窗簾,急切的雨聲和悶雷聲模糊了起來。
“好痛。”
高燒加之生理恐懼撕裂著大腦,程意毫不留情地撞向櫃角,一下又一下,衝抵欲裂感。
時知許察覺不對,猛地衝了過來。
“彆,聽話。”她跪坐在地,將痛苦中人的腦袋捂在脖間,嗓音隱隱帶著懇求。
“誰?!彆過來!”
程意猛地推開她,驚恐地站起身,無意間摁到床頭燈。
猝不及防被推倒,肘部猛地撞到地麵,時知許隻是皺了皺眉頭,抬起頭,關切地望向程意。
程意逆光而立,整個人散發著陰鬱。
時知許看不清她的神情,但看清了眼前泛著冷光的刀尖,望著拿刀戒備她的程意,喉頭不由一哽。
她究竟發生了什麼?
“滾啊!”程意瞳孔渙散,渾身帶刺地揮舞手中的刀。
“不怕,你很安全。”時知許下壓掌心,試探靠近,趁機奪她手中的刀,可爭搶之中,胳膊被劃出幾道血痕,不由低呼。
程意猛地停下動作。
時知許順勢奪過刀,立馬將刀丟得老遠,上前捂住她的耳朵,柔聲寬慰,也不管她能不能聽得見。
“不怕,你很安全,我在這兒陪你……”
程意神色麻木,仍由她抱著,淚水無聲流下。
不時還有滾雷聲穿透窗簾。
見狀,時知許扯過被子,裹住程意,有些費力地抱她到浴室。
關上浴室門,雷聲被隔絕大半,時知許躺入浴缸,充當肉墊,從背後擁住程意。
“對不起。”程意頭抵在浴缸,不願麵對時知許,聲音是從未聽過的弱氣。
時知許難過得窒息,覺得程意應該向自己道歉,明明都這麼難受了,卻還要逞強。
忍下翻湧的情緒,怕程意自己多想,時知許打開手機,播放起了音樂。
是程意帶她去遊樂場那天,車裡播放的那首。
“多希望話題不斷遊園會永不打烊……”
輕鬆的音樂似乎拉回愉快的回憶,程意眉頭鬆開,欲裂感漸漸消散。
剩下的雷雨夜,兩人相擁在浴缸,誰都沒有睡著,誰也沒有再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