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洗完澡的夏油傑用毛巾擦了一下自己的臉，然後看著鏡子裡那個頂著狗啃劉海的自己，他此刻的心情多少都有點複雜。

當夏油傑轉過身正準備出去時，他看到門上磨砂玻璃的部分有一個呈大字型的人形黑影趴在上麵，乍一看，還以為是有什麼咒靈出現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有種這個人影要是再努力努力，就能把臉擠進來的錯覺。

不用思考，夏油傑就知道，五條悟又在犯蠢了。即便是相互了解的摯友，有的時候夏油傑也不太能理解五條悟的腦回路。

他用手將劉海捋上去，用發夾固定好，便拉開了門，用著十分微妙的表情看著某個還保持著奇怪姿勢的摯友，問：“悟，你在乾什麼？”

“我在研究六眼開發透視功能的可行性。”

五條悟扶了一下自己的墨鏡，一副十分正經的樣子，好像在做學術界某項重要研究的樣子。

“？”

誰會在廁所門前研究這個？

夏油傑決定放棄思考，把某隻貓貓拋在原地，坐在床上，畢竟他現在的人設是“心裡正在悶氣的受害者”。而某隻貓貓當然是不會理會鏟屎官的冷漠，還是和以往一樣和夏油傑貼貼。

“傑，還在生氣嗎？”

五條悟坐在地上，把自己的頭放在夏油傑的膝蓋上，由下往上地看著他，這個視角恰好露出了那雙蒼藍色的眼睛，配合他那天生自帶美顏暴擊的臉，在無數場“因為惹了傑生氣想要得到傑的原諒”的實戰中可是無往而不利的。

但這次很明顯，他失敗了。

“嗬嗬，沒有啊。”夏油傑依舊神色平靜，一副沒有世俗欲望的表情。

完蛋了，這次傑真的很生氣了。

得到這個結論的五條悟多少有點慌了，但內心又帶著點委屈，要不是你想離開我，我就不會失去理智做這種事情了。雖然有一說一，他平時就挺想這麼乾了，不過他絕對不會說出口，火上澆油的。

“傑，我錯了。”難得主動認錯的五條悟多少得到夏油傑的正眼了。

“哦？錯哪了？”

“我不應該剪你的劉海……”看著對方開始有點鬆動的模樣，想起論壇上的某些言論，五條悟咬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說：“如果這樣可以讓傑心情好點的話，你也可以來剪我的頭發！”

“誒——這可是你說的啊。”

保持微笑的夏油傑，此刻在五條悟眼中，仿佛惡魔一樣。

“嗞——嗞——”

夏油傑站在五條悟身後，因為是第一次使用電推剪，他對手中的東西多少帶著了點探求的欲望，時不時就按下開關，然後又關上。

但是電推剪啟動的聲音，多少讓五條悟有點坐立不安了，他有點後悔讓夏油傑來剪他頭發了，按傑這架勢，該不會是要給完美帥氣的他剃個光頭吧。

夏油傑好像終於玩夠的樣子，把手放在五條悟的頭上，但是被處於應激狀態的五條悟用無下限的術式擋在外麵了。

“悟，最好在我生氣之前把無下限給撤了哦~”

“傑！答應我，不要把我剃成光頭。”

“怎麼，你對我做了這種事之後，對我還有信任可言嗎？”

“那……當然！我一直都會信任你的。”

哈，他當然真的不會對悟這樣做，隻是這樣一直無條件信任他的悟，真傻啊。不過話雖如此，但是夏油傑的內心因為五條悟的話而感到了一絲溫暖。

撤下無下限後，夏油傑的手摸到了五條悟腦後那柔軟的白發，然後他便拿著電推剪開始剃，一句話都沒說。

沉默的氛圍讓五條悟覺得有點難受，他能感覺到夏油傑好像有點不高興，但他不知道為什麼夏油傑不高興，而且他也有點怕保持這種狀態的夏油傑，真的把他剃成光頭了，於是他開始拋出各種話題。

“傑，我跟你講，我今天一次性吃了五盒喜久福，我好厲害啊……”

“……”

“傑，上次我們不是用咒靈嚇了歌姬嗎，今天我拿著可樂去給她道歉啦，結果她沒想到那瓶可樂我一路上都在搖，她一打開就被噴了一身，超好笑的哈哈……”

“……”

“傑，彆不說話。我數三二一，一起說出我們初吻的地點和時間？”

“……？”

夏油傑終於停下了手中的事情，一臉疑惑地問：“我們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情？”

“你答應和我交往，我就可以回答你的問題。”

“？我為什麼要和你交往？”

“因為我喜歡你啊，傑喜歡我嗎？”

“……你為什麼要選這個一點都不浪漫的場合說這種話。”

五條悟一發直球直接把夏油傑打懵了，他當然對五條悟也有這個心思，但是他還是希望能夠在更浪漫的場景和更適合的時機說這種事情啊，不過他也沒有拒絕的想法。

“我也喜歡悟。”

聽到答案的五條悟開心的轉過頭，那雙蒼天之瞳似乎因為喜悅而閃閃發光，隨後五條悟立刻湊了上去，輕輕地吻在夏油傑的唇上。

“那我們的回答是，此時此刻，此地。”

夏油傑失笑，這是從哪裡學來的啊？

他將手掌覆在五條悟腦後已經剃短的發茬上，這是五條悟二十七歲時的發型。恍惚間，他覺得眼前這張還帶著點稚嫩的臉，正在和二十七歲的五條悟逐漸重合，於是他主動吻了過去，在兩人的唇舌間宣泄著這十年間的所有思念和情愫。

準確的來說，此刻的夏油傑依舊是十七歲的夏油傑，並非是二十七歲的夏油傑，他隻不過是多出了未來十年記憶罷了，還未經曆過的事情，對他來說更像是在看平行世界的故事一樣。

老實說，今天一大早起床的時候，他隻要看一眼就知道罪魁禍首是誰，暴怒的他差點就打算跑去隔壁房間把某隻調皮的小貓咪拖出來狠狠地揍一頓了。

然而他憤怒的心情很快就被腦海裡莫名出現的記憶給壓製下去了。一瞬間，未來十年的記憶不斷湧入他大腦，巨大的信息量差點讓他宕機。

所以，他的劉海是什麼封印之類的東西嗎？？

雖然夏油傑完全不知道這些記憶到底是從何而來的，也不知道是否真實，又或者這些記憶是不是在預言他那不得善終的未來，但他知道，這些未來與他設想的並無二致。

即便讓知曉未來的他再次選擇，他依舊會選擇這條通往無望未來的道路，竭儘全力去實現那荒誕的理想。

因為那是有意義的。

而且最後能夠死在摯友手中，對他來說是個挺不錯的結局，不，不對，不如說是沒有除此以外的結局。

正如五條悟信任夏油傑不會傷害年輕的術師，他同樣信任著五條悟，他的摯友一定會做出有意義的選擇，所以他把選擇交到了他的手中。

但是，如果有人要利用他的身體、利用他們之前的感情，去欺騙和傷害五條悟，，那他可就不能坐視不管了。

如果他的選擇會導致這種結局發生，那麼他的大義也就不那麼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