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五條心大，以為你真的涼麵吃多了。”大概因為是作為旁觀者吧，硝子總是能看得更多一點，而且女生到底還是會更加敏感一點的。他們一個看不到，一個不說出來，看著就愁死人了。可是硝子覺得她並沒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可以介入到他們兩個人之間，要想真正解決問題，隻能由他們本人親自解決。

而現在，或許是個契機，她倒是不介意推他們一把。

“夏油，我覺得啊，人長了嘴就是拿來說話的。喏，如果有煩惱對著大的那個說不出口，試下對著小的那個說咯。”

夏油傑隨著硝子的視線，看向了站在窗邊，乖巧地望著外麵天空的小悟。與其說是乖巧，不如說是淡漠，此時年幼的六眼神子身上都是生人勿近的氣息，他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處於怎樣的環境，即便來到十年後這個陌生的世界，他也事不關己，冷漠地如同神明一樣。

那幼小的身影似乎和剛開始相遇時完全不能與人共情、缺乏同理心的少年五條悟重合，然而當那雙湛藍色的眼眸看向夏油傑的時候，眼中的冰雪在融化，眉眼瞬間柔和了許多，小小的他和十七歲的他麵容重疊在一起，他說：“傑，我餓了，我們去吃甜點吧。”

“去吧。”硝子輕輕地推了一下夏油傑的肩膀，夏油傑順勢走到小悟的麵前，蹲下身子，平視著那雙永遠真誠直率地注視他的眼睛，輕聲說：“好。”

如果被悟知道了，我大概會死很慘吧。

夏油傑看著身邊正大口吃著小蛋糕的小悟想。

本來定好的甜品店約會，被突如其來的世界線入侵事件給破壞了，約會泡湯了，他沒辦法和十七歲的悟一起過來，畢竟他從醫務室出來的時候，遠處訓練場傳來的轟炸聲顯示那兩個人打得十分上頭。

隨後，七歲的悟吵著要吃甜點，也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撒嬌手段，就好像一隻小貓在你腳邊纏著你喵喵叫。夏油傑怎麼可能招架得住，一時“鬼迷心竅”，帶著小悟去了原本約會要去的甜品店。

這在某種程度上，算得是曲線救國，他和悟還是約會成功了。就是嘛，看上去有點像是他在犯罪……

“傑，和我一起的時候，不要想彆的男人，我會生氣的。”看到夏油傑在走神，坐在夏油傑身邊的小貓嘴角還沾著奶油，奶聲奶氣地說著完全不符合自己年齡的話。

“……不都是你嗎？”生活不易，傑哥歎氣。

“哼，我不管。”

真是的，這獨占欲和霸道的性格真的從小到大都是啊。但夏油傑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即便是這樣的悟也好可愛啊。

不過，夏油傑其實有個疑問，那就是年幼的悟就這樣接受了自己是他的男朋友嗎？還以為他會鬨著罵他怪劉海小眼睛。結果現在不吵不鬨，一副接受良好的樣子，而且，咳，之前還毫不避諱地親了他的臉……不行，他再繼續想下去就是犯罪了。

“悟，你真的一點都不介意，我是你男朋友這件事嗎？”夏油傑斟酌了許久，才將自己心中的疑問拋了出來。

“真是奇怪的問題，我為什麼要介意？”

“突然有人跟你說一個陌生人是你男朋友，而且還是和你同性的，不覺得奇怪嗎？”

“不需要什麼特彆的理由啊，傑就是傑啊，你就是【我】選擇的人，雖然也有未來的記憶在影響，但現在的我覺得和你在一起確實很開心啊，我還覺得自己的眼光很不錯呢。”

“可是不是每天都會這麼開心的，如果有一天，我會給你帶來痛苦呢？”

夏油傑並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但他知道，他心中的痛苦是無解的。當他擁有力量的時候，他以為自己的這份力量是為了守護非咒術師而存在的。但漸漸地，他就意識到，現實並非他所想的那樣，好吧，人心險惡，其實也沒有關係，他也早就該意識到了。

隻是，為了這些不值得保護的人，甚至可以說是萬惡之源的存在，無辜的少女毫無意義地死去，同伴們浴血奮戰，結果是丟了自己的性命。就連最強如五條悟，也曾一度差點毫無聲息地死去，能領悟反轉術式是因為奇跡，但也不能抹掉他在夏油傑心中已經死過一次的事實。

這個世界是正確的嗎？他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嗎？

夏油傑想不明白，但隻要他還活著，就會為蔑視著非咒術師和想要否定這一點的自己而感到痛苦，而他也不願意用自己的痛苦去汙染那個純白的人，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逃離這個世界，墜入深淵，那麼隻有他一個人就可以了。

“如果真有這種事，傑可要對偉大的五條悟大人感恩戴德啊。”

意想不到的答案從年幼的孩子口中說出，夏油傑錯愕，一時間不知道是童言無忌還是說這就是他的真心話呢。

“傑難道是覺得我會為無關緊要的人而感到痛苦嗎？其實我對這個世界上的所有東西，都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但如果傑能夠讓我感受到這種情緒，那也是因為，你在我心中真的很重要啊。所以傑要好好感激我這麼看重你啊。”

“但悟不是很討厭痛苦的事情嗎？”

“討厭啊，隻是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我也會接受啊。因為隻有傑會讓我這麼覺得，所以，也無所謂了。我隻知道，蛋糕要兩個人吃才會更好吃，遊戲要兩個人玩才會更好玩，電影要兩個人看才會更好看。同樣，如果有兩個人一起承擔，就不會覺得那麼痛苦吧。”

小悟看到夏油傑似乎還要說什麼，於是立刻將蛋糕上的草莓塞進他的嘴裡，說：“傑，如果是你的話，是要一個人還是要兩個人一起，你要選擇哪個呢？”

草莓融化在嘴裡，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印證小悟的話，草莓的味道比以外更加香甜可口。

“我真的可以選嗎？”夏油傑問。

“當然，這可是五條大人給予你的特權啊。”年幼的他回答道。

“好，那兩個人吧。”

“那我們說好了，你不要騙小孩啊，和未來的我要一起走下去啊。”吃飽了的小悟似乎有點困了，揉著眼睛靠在夏油傑身上，嘴裡還在喃喃地說著一些話。

“不要再讓我一個人了……”

“還有，百鬼夜行什麼的，太中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