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墅裡的人都知道,沒有上前打擾他,他就沉默地在沙發上坐了兩個多小時,終於等到了車來接他。
沈時意激動起來,馬上就要見到心上人的欣喜讓他幾乎忘記了身體的不適,腳步輕盈地走到車旁。
拉開車門,後座空空蕩蕩,沒有他想見的人,司機見了他,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沈少爺”便不再說話了。
沈時意坐上去,一路上都在想聞倦為什麼不在。
等紅燈的時候終於沒忍住,開口問司機:“陳叔,阿倦呢?他不是說要來接我嗎?”
陳叔通過後視鏡看他一眼,眼神跟他對視上的一瞬間又心虛地閃開,含糊不清地道:“少爺他臨時有點彆的事,讓我接你過去。”
“是嗎?”沈時意隨口反問,本來沒其他意思,但陳叔卻激動起來了,手歪了一下。
陳叔不敢跟他對視,目光全距離在正在倒數的紅燈上,道:“嗯,少爺、他他有時候事情多,你知道的。”
聞倦最近才接手聞氏,事情多一點也說得過去。沈時意“嗯”一聲,沒有再說話。
到了現場後,沈時意沒有邀請函進不去,隻能站在門口看著其他豪門少爺意氣風發地進去,時不時對他投來鄙夷的目光。
沈時意在這種場合多少會有點不適應,圈子裡的人都知道他是私生子,他們沈家的事,不知道成了多少富人圈子裡茶餘飯後的談資。
身後一個人推他一把,尖銳的嗓音傳來:“喲,這不是沈時意嗎?擋在這裡乾什麼,看著像在迎賓。”
沈時意轉過身,看清楚推他的人。
叫白添雨,以前是沈時意的同學,後來和程氏的小少爺在一起了。以前他便當人嘲笑過沈時意私生子的身份,現在得知沈時意跟聞倦結婚後不受寵嘲諷得更加厲害。
麵對這種嘲諷沈時意向來不放在心上,有些人總要踩著點彆人才能凸現出自己的優勢,這時候往往越說明他的優勢拿不出手。
他不鹹不淡地看白添雨一眼,清冷的眸子裡透露著疏離和不屑一顧。
白添雨最看不上他這種高高在上的清冷樣,一看他最近更加瘦弱的模樣,便道:“有時候也不能學你那個早死的媽媽,勾搭上一個有錢人便以為翻了身,你看你如今這樣,倒還不如……”
沈時意可以接受彆人說他,但他媽媽是彆人萬不能碰的。
他眼皮抬了抬,圓圓的眸子裡終於帶上了點感情,怒火似乎要從他眼裡衝出來。
他抬起手來,還沒抓住白添雨半點衣角,身後就有人抓住他,沉聲質問:“你在乾什麼?”
熟悉的聲音傳來,沈時意剛要冒出來的鋒芒便收斂下去了,在聞倦麵前,他保留的總是溫柔體貼的那一麵。
轉過身,他眼裡的怒火全部消失不見,隻剩下溫順:“阿倦,你來了。”
聞倦把他拉到身後,動作沒有一點溫柔可言,皺眉看一眼白添雨。
沈時意以為他要終於想要為自己出頭一次了,可他隻是看了白添雨一眼,拉著他走了。
“這是明家舉行的宴會,你不要多事,讓明伯伯為難。”聞倦道,對半個月沒見才出院沒幾天的沈時意說了這樣一句話。
沈時意低下頭,眼裡滿是酸澀,喉間仿佛有刀在割,痛得他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在聞倦麵前剩下的不止溫柔和乖順了,偶爾也會有委屈和脾氣,但聞倦不知道,他忽略了沈時意每個情緒。
因為他根本沒有把沈時意放在心上過。
沈時意從跟聞倦結婚的時候便明白了,聞倦其實一點也不愛他,跟他結婚也是遵從家裡的安排。
原本他以為有些感情可以婚後培養,畢竟他們是百分百契合度,但兩年過去,聞倦的心並沒有往他身上靠半分半點。
反倒是他,愛意好像在一點一點被消磨了。
有時候他又在想,先磨著吧,我也挺賤的,聞倦對我好一點,我便又把消磨掉的那一點十倍甚至百倍補償回來了。
所以,他覺得自己對聞倦的愛是很難消磨完的。
今天情緒上頭,他仰頭看一眼頭頂明亮的水晶燈,把淚水逼回去,主動去拉聞倦的手:“阿倦。”
聞倦向來抵觸他的觸碰,剛被他拉上手便甩開了,轉身語氣不好道:“乾什麼!”
沈時意被他甩開手,沒有絲毫意外,隻是他今天心情好像異常不好,竟然不顧禮儀和形象地在公共場合發了脾氣。
全場人的目光都像他們聚焦過來,聞倦的身份畢竟擺在那裡,彆人不敢看他,卻敢看他那位不受寵愛的omega。
旁人議論紛紛起來,討論左右離不開沈時意肯定又惹聞倦生氣了。
沈時意左右手的手指絞在一起放在身前,大膽地去和聞倦對視,委屈地叫他名字:“阿倦……”
聞倦緊抿著唇,眉頭緊蹙,這是他很不爽的表現。
沈時意抬手,感覺一陣頭暈,淚水把聞倦的身影都暈染開了,他都分辨不清聞倦的長相。
他微微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隻能在心裡把沒說完的話說完了。
聞倦,對我好點吧,我就那麼大個心臟,能裝下多少愛意給你。我現在對你好像越來越沒過去的感覺了,可能這點愛意過不了多久就消磨完了。
這句話不會有人知道,沈時意想,整個人控製不住地往地上倒去,身旁那麼多人,卻沒有一個人趕在他倒地之前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