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花瓣,一簇一簇的開在枝頭,美麗的脫俗,又帶著淡淡的傷感。
原來這就是白月光的殺傷力。
她歎一口氣,有些微涼,語調有些混亂,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又或者是,想說的太多,而現在,她已經不想再將所有事列的一清二楚,再去和江晚亭爭她心裡的那個位置了。
“不是,隻是,隻是不想了。”
榆槐抬頭,對上他的眼睛,亮亮的,閃著淡淡的光,悲涼又冷漠,卻又異常堅毅,語氣輕飄飄的。
“這麼和你說吧,你小學就能把智能機捧在手裡玩的時候,我隻能從電視上知道那些外界的事情。你上初中,能去網吧或者是在家裡玩電腦,知道KTV長什麼樣子,知道什麼東西很流行。而我那個時候才知道有企鵝號這些東西。你高中和很多女生搞曖昧,天天聊到深夜,我隻能行規蹈矩坐在教室裡麵學習。”
“後來你和我談起你那些風流往事的時候,我能記起的是一片空白,在你買幾百塊的耳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時候,我還在糾結,百來塊出頭的衣服要不要買。在你和我談起那些你的前女友時,我在想,我在你眼裡是怎樣一個人,又在想,你是怎樣一個人,在你說誰重要誰不重要時,我在想我於你而言,應該是不怎麼重要的。”
“甚至有時候在想,你和我在一起,是為了什麼呢?還有,我這樣什麼都不值一提的人,跟你在一起,會不會丟你的臉。”
年少時的自卑和敏感刻在骨子裡,她時常會想這些,也覺得自己卑微。畢竟誰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有足夠向彆人炫耀的資本呢!
有雪落下她睫毛上,榆槐感到絲絲的涼,可是不及眼眶的熱“你一開始說想要給我折玫瑰,你說沒有學會,後來你說學會了。
從來沒有人為我折過花,我很喜歡,但是,我想你並不是因為我而折的花,是剛好想折花了可以送給我,這些,都是有區彆的。”
“嗯,還有,我知道江晚亭回來了。”榆槐說完偏了一下頭,看見有雪花落在他的肩頭,然後不見,她眼眶發熱,頭一偏,淚從眼角滑下,是熱的,尤其在這樣寒冷的空氣裡顯得尤為清晰。
她想起一句詩:此生若是共淋雪,今生也算共白頭。
要是生在北方該有多好啊,兩個人走著走著說不定就白頭了,也算是一生啊,可是南方城市很少見雪,南城今年的雪很稀貴,不知下次飄雪是什麼時候了。
“榆槐,我跟她很久沒有聯係了,是最近才聯係上的。”宋寒蕭有些著急的和她解釋。
“這重要嗎?”她輕飄飄的問。
宋寒蕭的眉頭緊鎖,榆槐看了一眼,釋然一笑,有些譏諷的味道。
她知道他一向不喜歡,她在他麵前提起江晚亭,可是這一次,她不想再順著他了。
“而且我早就不喜歡她了,之前我也和你講了很多次,我現在隻想好好和你在一起,為什麼你就是不信呢?”宋寒蕭的手放在大衣兜裡,握著什麼東西,五指一直在緊縮著。
“宋寒蕭,你讓我怎麼相信,是你喝醉了的時候叫她的名字,還是說你一直喜歡的荼蘼花,其實是她喜歡的,還是你說的《富士山下》裡總有遺憾。”她沒什麼情緒,不同於宋寒蕭的惱怒,反而十分平靜。
你句句不提她,可是處處都有她。
宋寒蕭無可辨認,空中還在飄雪,細如鹽粒,紛如鵝毛。
榆槐背著光而站,身後的路燈折射出長長的一條線,每一粒雪都能看清。
站在光裡,宋寒蕭覺得榆槐從來沒有這麼好看過,也沒有如此易碎過。
她好像和這些地上的雪花一樣,下一秒就能消散,抓不住的,他心裡一疼。
他想起榆槐說的話,她說他想折玫瑰花送人和想給她折玫瑰花是不一樣的。
好像是不一樣,可是他懂的太晚了,當時怎麼想的也不記得了,隻記得川崎玫瑰花很難折,所以在第二天見麵時,他並沒有折出來,而是過了很久很久,他才學會。
時間總是要過去,人也是要成長的,那個時候的榆槐,已經不在意這些了。
《小王子》裡說“重要的東西,眼睛是看不見的。”也說“如果你要馴服一個人,就要冒著掉眼淚的風險。”
江晚亭讓宋寒蕭做到了前一句,榆槐做到了後一句話,可惜的是,她並沒有馴服成功。
“那你開始為什麼會和我在一起呢?因為我也姓宋嗎?”宋寒蕭冷笑問她,他看見她右邊耳朵上的耳釘,是流蘇樣式的,垂在空中一晃一晃的,亮晶晶的,左邊耳朵光潔,沒有耳洞。
榆槐苦笑搖搖頭“不是,和你的姓氏沒有關係,我說過了,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可你不也是總不相信我嗎?”
總在一開始,宋寒蕭和她坦誠相對,將以往的事情和她講的明明白白,榆槐也同樣和她說了,不過她沒有什麼前男友,隻是一個很難忘的人,姓宋,叫宋知行。
她嘲諷的笑笑“我忘了,最開始要在一起的是我,後來想要複合的人也是我,這一切都隻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從來都不是你的本意,至於為什麼會答應我,我想我應該知道答案。”
江晚亭是唯一選項,除開她,其餘的都能隨便。
模糊間,榆槐想起了宋知行的臉龐,清潤的少年模樣,和宋寒蕭一點都不像,高三那年,她下雨天裡看見,宋知行為他女朋友撐傘。
她就知道自己會是哪個被拋棄的人,看清雪地裡人的臉後榆槐冷冷的說:“宋寒蕭,我們就這樣吧。”空氣中飄起一股熱氣,然後立刻消融。
榆槐的鼻尖凍的通紅,想起了很多年前,大概是高三的時候,那年冬天也很冷,可是榆槐很喜歡,因為那是她離宋知行最近的時候。
路邊賣烤紅薯的大叔穿著軍綠色的大衣,頭上戴著毛茸茸的帽子,整個人看起來暖和極了,烤爐裡還冒著暖氣,飄向空中。
“烤紅薯哦!賣烤紅薯嘞!又香又甜。”
“你考上了清華,他考上了北大,我烤上了紅薯,烤紅薯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