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輕柔的女音。
時霽沒理,繼續盯著地板發呆。
可門外的人不依不饒,見時霽沒有回複,固執地不斷敲門。
“咚咚咚”的聲音讓本就窩著火的時霽更為煩躁,他眉心緊緊蹙起,抬眼看向緊閉的房門,壓低嗓音說了句:“滾開。”
門外的人反而像沒聽見似的,或者說是在跟時霽作對,手指關節扣動門板的動作時大時小,密密麻麻得宛如富有節奏感的鼓點。
時霽雙眉擰得更狠了,他站起身走到門口,一把把房門拉開——
“我說滾開,聽不懂嗎!”
刺耳的話脫口而出。
站在門外的少年睜大雙眼,霧藍色的瞳孔緊縮,一張漂亮的小臉正對時霽,也許是昨晚沒睡好,眼瞼下方正好掛著一團淡淡的青黑。
他的嘴唇動了兩下,最後又緊緊抿在一起。
外麵的人不是女傭,而是黎忱。
時霽愣住了。
他淺淺掃了黎忱兩眼,繼而目光落在對方懷裡抱著的一疊整整齊齊的衣服上。
黎忱眼睫顫動幾下,緩過神,接著他冷下臉把衣服往時霽懷裡一塞,低聲嘟囔著:“滾就滾。”
說完,他扭頭便走,時霽眼底閃過一瞬慌亂,條件反射般伸出手抓住了黎忱的手腕:“等等!你要去哪兒!”
少年的手腕還是細得一隻手就能輕鬆握住,黎忱腳步一頓,半側過腦袋看向拽住自己的那隻手,他蹙了蹙眉,撇了下嘴角,隱忍似地開口:“放開我。”
他扭動幾下手肘,企圖從時霽手中掙脫,不料身後的男人把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甚至越抓越緊。
白嫩的皮膚上被攥出一圈顯眼的紅色指痕,黎忱拽不過時霽,最後還是妥協一般,無奈地問道:“你到底想乾什麼?”
他的目光從時霽頭頂立起來的幾根頭發上掠過,緊接著停留在了對方煙黑色的眼睛上。
時霽起得急沒戴眼鏡,看向黎忱時總是忍不住悄悄眯眼,密長的眼睫會將那雙陰鬱的瞳孔遮擋一些,恰好能掩蓋住對方眼裡透露出來的,讓自己不太舒服的神色。
他身上的深藍色睡衣質感很好,胸口處的紐扣沒扣緊,露出一片白潤的皮膚。
黎忱的喉結滾動幾下,下一秒移開視線。
他一直以為,當初會分化成Omega的人應該是時霽才對,而不是自己。
黎忱回身,微微掀起眼簾,時霽見他終於願意乖乖呆在這裡,於是鬆開了握著他的手,黎忱順勢把手臂背在身後,另一隻手的手指磨蹭著剛才時霽觸碰過的地方,偷偷感受著上麵殘留的餘溫。
四周的空氣中染上了一些淡淡的鳶尾花信息素,可眼前的男人是個普通至極的Beta,什麼都感覺不到。
時霽的眉心攢在一起,絞儘腦汁想著能把黎忱留在身邊的理由。
不幸的是此時大腦一片空白,於是時霽迫不得已,發動了自己惡毒炮灰專屬的沒事找事技能。
“沒經過我的允許,誰讓你擅自離開我的房間?”時霽垂下眼眸,看著自己懷裡的衣物,隨後他抬眼盯向黎忱,“不聽話的小傭人,是會被懲罰的。”
眼前的少年沒什麼反應,他抿著薄唇,淡漠地看著時霽。
時霽挑了下眉,按照平時自己叫他小傭人,黎忱早就罵自己了。
就在時霽打算繼續開口的時候,黎忱突然出聲打斷了他:“……我想請你幫個忙。”
他眼眉微斂,纖長的睫毛跟蝴蝶翅膀一般,額前的烏黑發絲順勢一同垂下,看起來真的像是有求於時霽,整個人溫順得儼如一隻想要討好主人的小狗。
時霽眼神一轉,表情略微詫異。
“說。”他薄唇動了動。
黎忱抿著唇角猶豫了一會兒,隨後才說道:“能不能……讓林嫂休息幾天?”
他今早起床的時候,從陽台上看到了樓下洗衣服的林嫂,女人的老毛病似乎又犯了,雙手一觸碰到冷水就會疼得要命,黎忱在樓上看不下去,就躡手躡腳瞞著時霽跑出去幫忙。
聽黎忱這麼說,時霽回想起來,原主的性格極其龜毛,甚至還有嚴重的潔癖,他嚴格要求自己的衣物必須用手洗,因為違反這項規矩的傭人都不知道被原主趕出去了多少個,最後留下的隻有林嫂一個人。
而林嫂對黎忱有恩,他自然舍不得林嫂被病痛折磨,看著眼前人這幅低眉順眼的模樣,時霽想到了能讓黎忱留在自己身邊,而且還能刷刷好感度的方法。
他輕輕一笑,煙黑色的瞳孔流轉,黎忱不明白他在笑什麼,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要我幫你?當然可以。”
時霽環抱著雙臂,倚靠在門框上。
黎忱愣怔幾秒,看向時霽的眼神中帶著幾分不可思議。
他沒想到時霽居然答應的這麼快。
“不過——”
男人話鋒急轉直下,他微微傾過身,笑得一臉狡黠。
“你想怎麼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