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途可以禦劍,距離若稍遠,隻要不是緊急的任務,修者趕路方式基本上都和凡人差不多。
隻不過修者體力要好上許多,也更耐得住行路磋磨。
作為掌門的女兒與首席大弟子,想出宗門做什麼,並不需要知會誰。
所以有出發的想法,便可省去重重複雜手續,直接下山便可。
因為小反派身體還很虛弱,雲燼雪便準備好馬車,準備一路晃到成州。
為了低調些,她從神極宗帶出來的馬車,是全宗門最普通的一種。雖其貌不揚,但非常穩當,行駛在崎嶇不平的黃土路上,也並沒有太大顫動。
耳邊聽著車輪吱呀,雲燼雪抿了口茶水,輕掀眼皮,觀察著對麵的少女。
江炎玉換了身衣服,是神極宗外門弟子最常穿的裝束。
顏色灰撲撲,也沒什麼形製,純粹為了與其他宗門作區分,並方便運功行動。
但穿在她身上,就是有那麼點不同。
她隻簡單束了發,側身靠坐在窗邊,掀開車簾,望著窗外的叢叢茼蒿。
因為大病初愈,唇色蒼白,臉上也沒血色,如一塊冷玉雕琢,缺失溫度。
感受到注視,江炎玉眼眸轉動:“怎麼?”
雲燼雪執杯的手一顫,慢慢放下:“路途辛苦,你身子可還好?”
目光再次落向窗外,江炎玉漫不經心道:“上一次走這趟路,是被追殺,所以現在還好。”
是了,她從成州一路奔逃,滿身傷口,虛弱不堪,到達那處山洞時才力竭昏迷。
此刻有馬車坐,確實要舒服多了。
無話可說,雲燼雪隻能在心裡歎氣。
車內安靜,她的神思不免飄遠。
要是在家裡,可沒如此顛簸。
現在這會,應該已經吃完熱飯,洗澡上床了。
床邊應該還有老媽給洗好的草莓,卷毛狗子晃尾巴鑽進被子。
唉。
外頭已是黑天,江炎玉的身邊,聚集了幾隻螢火蟲。
微弱藍色螢火,時而停在她肩頭,時而在她手邊晃悠,更襯的人冷色清清。
一米八窩在雲燼雪懷中,解釋道:“她本是魔物,受自然生靈青睞,所以總會有靈螢圍繞身邊,原著中也是這樣描寫的。”
這本書裡的魔物,是比修仙者要更貼近自然,更容易接納靈氣的存在。
隻因所有的魔,都是天生,而非後天修煉。
簡單對魔物分類,隻有三種,天災、瘟疫與戰事。
而江炎玉的本相,也就是真身,正是天災之首的千裡冰封。
隻是因為某種特殊原因,托生到江家備受虐待的庶女身上。
也因此埋沒許多年,直到被雲燼雪賣去顛紅堂,受儘非人折磨,才恢複本相。
而除魔物之外,若是其他生靈墮入修行岔道,頂多稱一句邪修,妖修,鬼修,獸修等等。
是萬萬夠不到魔的級彆。
不過就算是後期,江炎玉也從未暴露自己魔物的身份。所以儘管實力恐怖,也隻是被稱為天下第一邪修。
雲燼雪看著那微弱的藍色螢火,心裡一陣陣悲涼。
單薄纖弱的少女,還不知道自己往後人生會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注定是歧途,卻依然得走。
此念頭一出,她苦笑一聲。
自己的命途又何嘗順暢了?
杯中茶水已涼,遠處黑天夜道裡,亮起星點燈火。
地處風波嶺,恰好有一家客店,不過夜,僅僅吃頓飯,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馬車穩穩停下,酒保熱絡的迎上來,動作利索,幫著牽馬安置。
道韻仙君這具身體的長相,其實和雲燼雪本身相貌相差不大。
但修仙者自有的氣度風華,外加這一身繁複精致的銀白衣裙,貴氣修身,著實有些過於吸引人。
而這身衣服本就是有著特殊防護能力的法器,又輕易不能換。
所以雲燼雪早就備了兩頂帷帽。
帽簷墜著白色麵紗,垂到頸部以下,一人一頂,戴著頭上,恰好擋住麵容。
隻是她失算了。
薄而清透的麵紗,非但沒遮住容貌,反而影影綽綽,雪膩酥香,更加引人注目。
那酒保視線被勾了幾道彎,瞧見她負在背後的長劍,這才一個激靈收回。
兩人走入店中,立刻引起注目禮。
雲燼雪按低帽簷,找到處光線並不明朗的角落坐定。
快速點了菜,她將身後長劍摘下,擱上桌麵。
這柄長劍與她本人氣質相和,都泛著瑩瑩月色,清瘦而長,刃如秋霜。
正是掌門雲鼎特意找大能為她打造的寶劍,名喚朗星。
與此劍一對的還有另一把,叫做澄明,日後會成為本文女主角燕歸星的佩劍。
放下朗星,筍芽尖兒般的修長手指搭在劍身上,雲燼雪看向桌邊的小反派。
她已經將麵紗係起,露出一張冷玉麵容。
神情淡淡,仿佛對身邊的一切都不在意。
現在已是驚人容貌,但雲燼雪知道,後期恢複本相的她,才叫真正的風華絕代。
客店人不少,空氣中浮動著菜香與隱約木屑味,有種莫名的冷寂。
店內沒人說話,唯有盤筷相觸的細碎聲響,燈光昏暗。
相對沉默沒一會,菜便上齊。
鄉野之處,飲食沒那麼好,但也不缺大肉,隻是味道稍膩了些。
這裡的修者居然不辟穀,也不知道是好事壞事。
氣氛實在沉鈍,雲燼雪在心裡點兵點將,挑了一個話題開口:“你如何發現江家是邪修?”
江炎玉咽下口中食物,隨口道:“仙君去看了就知道。”
“......”
雲燼雪不放棄:“你身子好的很快,這般體質,在凡人間算是不俗了。”
“多謝仙君誇獎。”
這散漫態度擺明了是不想理會,雲燼雪臉皮薄,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隻能繼續吃菜。
雖說知道她日後會成為殺伐果決的反派,但是現在,不該是被欺負的小可憐階段嗎?
還是說她一直都是這麼陰鬱冷漠的孩子?
原書大師姐是做了什麼,才獲取她信任的?
好想采訪一下啊。
剛想問問米八原主現在何處,就聽得門口一聲暴嗬,如霹靂炸雷。
木門被撞成兩扇,飛進堂內,驚起呼聲一片。
隻見幾位身披獸皮,臉蒙黑布的壯漢持刀魚貫而入。
為首一位兩米多高的肌肉漢子,大笑一聲,嗬道。
“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