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還有另一個?”
“是!但隻怕這次的【籮河】,要更加難求了。”
過去這段時間,因為揮之不去的心理陰影,雲燼雪基本上沒出門,導致完全忽略了這條信息。
和米八確認了一下,才知道確有此事。
傳聞大河源頭有一棵果樹,彙聚天地靈氣,受日月精華滋養,生長出兩枚靈果。
一枚叫做【醒竅】,可修複受損嚴重的經脈,甚至直接從根本上重塑,達到洗髓的效果。
另一枚叫【籮河】,含有極為充沛的靈力,帶在身上,對戰時若靈力枯竭可以應急,瞬間恢複到全滿狀態。
兩枚果子都是百年一生的奇寶,不久之前剛剛長出,引來許多修者虎視眈眈。
但誰也沒料到,一隻受傷的鳥妖恰巧路過。
它大概是糊塗了,聞見異香,便不管不顧去搶,本想拿籮河,卻錯摘成了醒竅。
這下沒了辦法,不舍得丟掉靈果,吃掉也需要時間消化,又不能立刻治愈傷勢。
最後在逃竄過程中,因為傷勢過重力竭身亡。
連鳥帶果,都掉了下去。
好死不死,掉下去的地方,恰巧是方圓百裡之內都陰氣極重,寸草不生的幽州鬼城。
這下眾人失望至極,但好在還有一枚現成的籮河可供爭搶,醒竅便無人問津了。
而在原著中,這果子也是支線中的支線,屬於一筆帶過那種。
尤其跌入鬼城的醒竅,更是沒怎麼提。
雲燼雪低眉,瞧見抱著風箏的小反派,思緒湧動。
被魔物所占領的身體,也可以正常修煉,與常人無異。
隻不過,要將經脈打碎重拚,並逆轉靈力流向,才可以最大程度發揮天賦能力。
小反派非常勤奮,且被追殺過,知道實力的重要性。
身處於仙門中,自然也想要學習一二。
但她一開始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隻好規規矩矩,在大師姐心情好的偶然情況下得到指點,一步一步摸索。
饒是如此,也能在神極宗拜師大典之前,結出靈力凝聚的金丹。
雖說之後就在眾目睽睽下,被打到重傷,金丹也破碎了。
但這個年紀,這麼短暫的時間,這麼隨意的修行,居然也能結丹,依然讓大師姐備受震撼。
她就是在那時,明白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後服侍左右的,不起眼的小女孩,有著怎樣可怕的修煉天賦。
自此,江炎玉那短暫的好日子,便徹底結束了。
這個劇情節點作為反派人生的轉折點,讓她明白了自己身體的特殊。
辛苦凝結的金丹雖然破碎,但隻要重塑經脈,逆轉靈力走向,便可以讓修行之道一日千裡。
隻是這個過程裡的痛苦,非常人不能忍受。
她性格如此扭曲,就是由生命中不間斷的極端痛楚,一點點累加的。
那能不能在不改變結局的情況下,稍稍更改過程呢?
那張紙片上的內容,始終在雲燼雪麵前晃來晃去,迫使她想要為這個少女做些什麼。
這似乎就是一個契機。
雲燼雪垂眸,輕聲道:“既然你傷恢複了,再過幾日,我們便下山吧,陪我去做一件事。”
江炎玉恭順道:“我全聽師姐的。”
“嗯。”雲燼雪點點頭:“在外麵玩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
江炎玉目送著那道端莊雅致的背影離開,笑容立刻消逝。
隨手將風箏靠在一邊牆上,她冷笑道:“倒是和前世一樣會裝。”
轉身麵向旁邊大石,她喊道:“出來吧。”
一個穿著雜役服裝的少年冒個頭,見風箏靠在牆邊,兩手撐著石頭跳下來,蹲在風箏前。
江炎玉瞧他:“說了會幫你拿下來,還不信。”
少年梳理著燕子風箏的尾巴:“這不是你拿下來的,是那個仙君。”
“那也是我叫她來的。”
“可我自己本身也能拿,是你突然跳出來,說要幫我,我還以為你很厲害,結果那麼麻煩,還去叫了仙君,他們可都日理萬機,很忙的。”
好不容易乾完活,有了休息時間,想放放風箏,誰知道就掛在最高的那棵茶花樹上了。
少年歎氣,自認倒黴,抱著樹乾準備爬上去時,遇到了從假山後走出來的少女。
說是要幫自己取風箏,還以為她是那種能飛來飛去的仙人。
誰知道,居然是去叫彆人過來幫忙。
早知道那麼麻煩,自己爬上去也不是不能取。
江炎玉負手站立,斜斜眼珠,瞧著雲燼雪消失的小路。
前世的她,此刻都已經踏上尋找籮河的道路了。
今生卻不知道怎麼,自江家回來後便一直窩在臥房不怎麼動,甚至連靈寶的消息都遺漏。
還得自己來告訴她,真是夠麻煩的。
半晌後,江炎玉呢喃道:“隻是想找個理由讓她過來,告訴這位仙君,有靈寶現世了,順便....”
看向少年:“看看你現在活的怎麼樣。”
少年一聽,總覺得哪裡不對,不滿道:“什麼啊,什麼叫我活的怎麼樣,我日子過的有滋有味,可好了行不行!”
看這中氣十足,一臉鍋灰的樣子,日子應該確實不錯。
那就行,作為前世少有的,對自己好過的人,能一直這樣安安穩穩的生活也好。
少年不過孩子心性,情緒轉頭就忘,又有些好奇道:“你想讓那位仙君去取靈果嗎?”
江炎玉道:“籮河這種關鍵時刻能救命的寶物,每位仙人都想要,她作為神極宗的人,去搶不是很正常?”
就像凡人也會為了生存資源而打仗,修仙資源向來也需要搶,甚至方式比凡人更野蠻,更惡毒。
隻不過,表麵上都維持著修仙者的臉麵,嘴上還要說一句公平競爭。
少年微微蹙眉,有些不安:“可到時候,一定有很多厲害的人,都想要那個果子,仙君過去了,會不會受傷呢?”
江炎玉勾起唇角:“受傷?那不是正好嗎,讓她不舒服,我就舒服了。”
她心裡清楚,前世那枚【籮河】,並沒有被神極宗拿走,而是花落一位名不見經傳的散修手中。
所以這一趟過去,必然能看到雲燼雪那家夥與他人爭搶的醜態,甚至受傷虛弱的模樣。
她可太期待那個畫麵了。
少年問道:“你跟仙君有仇啊?”
江炎玉道:“有啊。”
手上檢查著風箏是否有破損,少年抿抿唇,又道:“可是你一句話就能把她叫來,她幫你取風箏,還送你花。”
江炎玉一怔,這才想起自己手上還拿著她送的茶花。
低頭看看,方才還覺得有那麼點好看的花,又變的猙獰惡心了,趕緊隨手扔進草叢。
她低頭,拍去掌心的花瓣碎屑:“她慣會施些小恩小惠。”
真正的好東西,可舍不得拿出來分享給彆人。
少年問道:“你就確定仙君會去嗎?搶那個籮河?”
當然,她前世就去搶了,沒搶到罷了,廢物一個。
江炎玉不屑道:“她那種虛偽自私,又貪圖華貴寶物的貪婪性子,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少年縮縮肩膀,咧著嘴左右探看:“噓!你可彆說這種話,修者都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要是被聽見了,有你好受的。”
江炎玉沒有吭聲,定定看著少年麵容。
片刻後,念道:“張青若。”
少年一驚,猝然轉頭:“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江炎玉道:“你給過我兩個饅頭。”
張青若搖頭:“我不認識你。”
江炎玉擺擺手:“無妨,會認識的,好好學做飯,我們日後還會再見。”
說完,轉身離開。
張青若拎著風箏站起來,有些莫名:“喂,你這樣說好奇怪啊,我真沒見過你。”
還想追上去,一位大廚握住勺子衝出白牆:“青若!要去哪?我忙的放屁時間都沒有,你還在玩!”
張青若趕緊答應,看向小路儘頭,少女已經消失了。
三日後,馬車之上。
江炎玉掀開車簾,遙看著窗外景色,發現了一絲不對。
這不是去大河源頭的路線。
雲燼雪這次下山,不是要去搶籮河嗎?
江炎玉看向桌對麵的仙君,問道:“我們這是去哪?”
雲燼雪輕笑一聲,從出發一直到現在,小家夥始終沒問目的地,還以為她能耐得住性子,始終沉默下去。
靈力順著手指繞出,探入茶盞,將冷茶慢慢溫熱,直到冒出一縷熱氣。
端起茶盞,雲燼雪道:“你想不想修煉?就像我這樣。”
江炎玉眯眼,沒能弄清她的想法,隻是道:“想的。”
雲燼雪道:“我測過你的根骨,非常好,適合修行,不過若是能有一個寶物做輔助,對你將會更加有益。”
隱隱明白她要說什麼,卻還是有些難以置信。江炎玉合上嘴,又緩慢張開:“什麼?”
雲燼雪道:“我們去幽州鬼城,尋找靈果【醒竅】,幫你洗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