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被困在筷子末端,咬下一半的,分明就是胡蘿卜塊。
顏色正常,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那怎麼能苦成這個樣子???
好不容易咽下去,雲燼雪嘗了嘗其他菜,瞬間封心鎖胃。
偷偷看葉家人,都吃的挺香。
看來凡人的實力也深不可測。
不過,並非隻有她覺得難以下咽。拿餘光去瞧,小反派也在一口接一口的喝水,沒怎麼動過筷子。
這明顯就是菜有問題了,小家夥可是從不挑食的。
葉家主抿了口清酒,發現江炎玉始終沒怎麼吃,關切問起來。
雲燼雪心道:這傻孩子不會直接說難吃吧,要態度委婉些比較好,畢竟人家那麼真誠。
江炎玉道:“所有菜都有種苦味。”
雲燼雪抖著手去夾菜,心中也苦澀起來。
誰知葉家主笑起來,介紹說這苦味是一種本地特產,因為此地濕氣較重,加入這種特殊的食物,可以發汗。
原來是特產,還以為是自己味覺出了問題。
忍耐著多少吃了一些,在飯席結束後,雲燼雪以修習為借口,將小家夥帶著一起逃出葉家。
葉家牌匾消失於濃霧,雲燼雪鬆了口氣:“剛剛那頓飯,你也沒有吃多少吧。”
江炎玉負手走在她身側:“有點苦。”
有點??
那真是苦到人神共憤啊!
不過,倒是逐漸確認了一件事。
那就是雲燼雪這具身體,似乎天生感覺較為敏銳。
尤其是嗅覺,味覺,以及觸覺這三種,都較之旁人要更加明顯。
前兩者還好說,吃飯時,或是來到一處陌生空間,可以讓她提前察覺到可能存在的危險,有自保效用。
但觸覺這個,就完全隻有壞處了。
天曉得她前幾日半夜時,腳趾撞到床柱,是怎樣撕心裂肺的疼。
以至於讓堂堂仙門首席大弟子,窩在被子裡捂腳哭了好大會兒。
得注意千萬不要受傷啊,不然這日子可過不下去了。
行在霧氣中,雲燼雪辨認著街邊裝潢,想找家食肆墊墊肚子。
可惜大部分店鋪都沒營業,偶爾有家開門的,進去看看,一個人都沒有,老板也不在。
雲燼雪心道:這小鎮名字叫春渡,卻比冬季大雪封山還要冷寂。
如此走了半條街,終於看見一家餛飩小店,還在開張。
店鋪老板籠著袖子,倚在鍋邊,迷瞪著眼,似要睡著了。
雲燼雪過去,要了兩份餛飩。
老板睜開眼,打著嗬欠掀開鍋蓋,一大團熱氣湧出來。
“店裡坐。”
雖說店麵露天,但桌椅擦的乾乾淨淨,泛著光滑木色。
雲燼雪問道:“炎玉喜歡吃餛飩嗎?”
江炎玉拆開筷子:“師姐,我是第一次吃這個。”
雲燼雪一怔,凝起眉頭,又鬆開,笑道:“那以後想吃什麼和師姐說,買給你,好嗎?炎玉。”
江炎玉道:“師姐也不必總是叫我炎玉。”
雲燼雪問:“你有沒有什麼小名?”
“小名?”江炎玉笑笑:“在之前,我家人叫我死豬。”
“嗯...”雲燼雪曲指,揉揉太陽穴:“我想想其他的吧。”
說到小名,不免想到她的本名。
江炎玉,火焰一樣燃燒熾烈的明玉。
這顯然是帶著某種美好寓意的名字,江家那群德行缺失的人,已經讓女兒住豬窩,一定不會費心思給她起。
雲燼雪好奇道:“你的名字,是誰給你取的?”
似是突然想起了誰,江炎玉視線放空,片刻後才輕聲道:“是我姐姐給我取的。”
果然,在她之前,還有其他女孩降生。
飯桌上的情景浮現在腦海,不用去問,也知道那位姐姐恐怕已凶多吉少了。
怪不得她那麼憎恨啊。
又回想起那個血氣湧動的夜晚,臉上跳躍著火光,笑的前仰後合的少女,讓雲燼雪心裡不自覺出現三個字。
瘋小孩。
似乎適合作為小名,但要真這麼叫的話,小家夥會生氣吧,畢竟那不是什麼好字。
給第一個字拆去病字頭,隻保留裡麵的風。
雲燼雪道:“那我叫你風風吧,一帆風順的風,叱吒風雲的風。”
江炎玉還未從回憶中脫出,聞言愣了愣,似是沒明白這個字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她這般表情著實少見,雲燼雪忍不住笑道:“沒什麼啦,隻是突然想到罷了。”
心中,卻翻起雲湧。
坐在麵前把玩筷子,苦苦思考風這個字含義的少女,此刻如此乖順,像什麼也都不懂的世家小姑娘。
但你之後,注定會成為一團連天的大火。
而我就是讓你徹底焚燒的那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