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燼雪移開手,正對上一雙清澈眼眸。
指尖抖了抖,她麵上神情沒變:“睡醒了?”
江炎玉打了個哈欠,坐起身:“嗯,到了嗎?”
雲燼雪揉揉腿上被壓過的地方,道:“是的。”
江炎玉靠上桌沿,眨眨眼,問道:“我從床上掉下來了?”
雲燼雪輕笑道:“嗯,做夢了嗎?”
螢火蟲落在江炎玉指尖,她盯著那一點藍火,搖搖頭:“師姐,我很久沒做夢了。”
夢是幻想的延伸,總會帶著點美好期許在,不幸夢的真了,總要麵對空無一物的現實,讓人摔疼。
她天生沒條好命,萬一做個好夢,醒來便空寂萬分,倒不如不做。
這樣想著,倒真的許久沒有夢境來擾了。
雲燼雪靜靜看著她,那點微末藍火,連少女的臉都無法完全照亮,卻在那泉眼般清澈的眼底融融生長。
反正都要教導女主去修習,這過程裡帶上反派,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
這念頭剛出現,米八便鑽了出來,盤腿坐在她對麵:“工作重心記得放在女主身上,彆想太多。”
江炎玉就在旁邊,雲燼雪不敢說話,隻得在心中道:知道了,要不是你們那邊工作失誤,讓我同時麵對兩個人,我何至於想那麼多?
聽見這話,米八那張冷冰冰的小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厭煩神情:“還不是那幫人傻缺,提錯了…”
一句話到最後,已是嘀咕。
雲燼雪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那麼鮮活的表情,倍感新鮮,也聽出宴鶴那事不簡單,便還想問問,忽然聽見一旁軟鋪上窸窣響動。
“唔…”燕歸星坐起來,視線朦朧,迷迷糊糊道:“仙君,早上好。”
剛說完,又看到窗外景色,改口道:“仙君,晚上好。”
雲燼雪忍俊不禁:“晚上好。”
轉頭再看,米八又不見了。
馬車再次緩慢停下,劍之巔到了。
雲燼雪先行下馬車,冷風瞬間撲麵而來,讓人頭腦都清醒一些。
眼前便是高聳入雲的奇險山峰,直刺黑天,近乎垂直的峭壁,蒼冷孤寒,讓人心生悲憾。
雲燼雪似乎體會到重傷之下的小反派,站在這裡抬頭看的心情了。
拔出朗星,經過這段時間的修養,劍身已不再蒙塵,霜刃含光,清致冷潔。
雲燼雪給劍注入靈力,縱著劍身橫倒變寬,而後帶著兩位少女走上去,一路升到峰頂才停下。
幾千級台階,她才不爬,禦劍就像坐電梯,剛剛好。
三人走下來,雲燼雪收劍入鞘,道:“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會帶你們認一認神極宗內景。”
江炎玉哦了聲,問道:“那咱們的天之驕子歸星睡在哪裡。”
燕歸星道:“我不是天之驕子,我隻是普通人,我睡在哪裡都行。”
雲燼雪一怔,有些犯愁起來。
原著裡,宴鶴長老講究規矩,並沒有把女主帶回自己宅邸,而是把她安排在了外門弟子居住的地方。
雲燼雪最受不得小孩在自己麵前受委屈,怎麼把已經帶到劍之巔的女主,又送到條件較差的外門弟子居所呢?
雖然女主本人可能並不在意,但雲燼雪若真做了,自己恐怕就要睡不著覺。
可不送去的話,這劍之巔屬實寒酸。
能住人的臥房隻有兩間,在之前,分彆睡著她與小反派,一張床都多不出來。
看來隻能湊合一下了。
於是雲燼雪問道:“風風,你能和歸星…”
“不能。”江炎玉當機立斷。
“…”雲燼雪試圖說服她:“就一個晚上,明天我就找人來多加張床。”
江炎玉頭搖成撥浪鼓:“不。”
她堂堂顛紅堂堂主,彆說和彆人睡覺了,塌前活口一個不留,會喘氣的都有多遠滾多遠,沒人敢不知分寸的爬床。
雲燼雪無奈道:“就堅持一晚上不行嗎。”
燕歸星不想讓她為難,道:“師姐,不用了,我睡在樹上就行。”
雲燼雪摸摸她頭:“…說什麼呢你。”
實在不行打個地鋪也成,怎麼聯想到睡樹上的?
江炎玉雙手負後,自顧自往屋裡走:“想和我睡也行啊,我餓了,我要吃雞腿,給我弄來就行。”
雲燼雪揉揉眉心,輕歎道:“怎麼又想吃雞腿。”
回來路上,隻要碰著餐館,江炎玉都勢必要點一大盆雞腿吃。
吃完之後,還要在碟子裡把雞骨壘起來,像是在彰顯什麼似的,次次如此。
也沒聽說小反派有這個愛好啊?什麼時候如此癡迷了。
現在這會食堂早就關門了,沒處給她找,雲燼雪隻得道:“那這樣吧,歸星你和我睡。”
燕歸星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反應,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江炎玉猛地刹閘,又退回來:“師姐,使不得啊。”
雲燼雪伸指彈她額頭:“你又不願意,就隻能和我嘍。”
江炎玉握住她手指:“但是師姐你身上還有傷呢,燕歸星她又不知道,萬一睡著之後不小心碰到,那就不好了。”
燕歸星一驚:“仙君您受傷了?”
“沒事,小傷,”雲燼雪衝她笑笑,又道:“那風風你說該怎麼睡呢?”
指尖繞著她手指骨節打轉,江炎玉笑道:“我和你睡,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