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楊大成的事,夏娟決定備一副針灸,乾老本行。當醫生可比下地掙工分容易多了,她實在不願意每日吭哧吭哧地在地裡乾活。
想到就行動,夏娟下午去了大隊長家。
大隊長是何剛的父親,何德勝。
隊裡原來有個赤腳醫生,去年得急病去世了,還沒有補上。
何德勝一直在物色人選,總沒有合適的。赤腳醫生需要有文化,還得會行醫,隊上初中文化的都沒有幾個,更彆說高中文化了。
當夏娟說要當赤腳醫生的時候,何德勝心裡是高興的,知青有文化,就是不知道會不會醫術。
夏娟很是自誇了一番,說她在家裡的時候就喜歡看醫書,祖上是行醫的,家裡有很多醫書,對於針灸更是有獨到的研究,還把楊大成的事說了。
何德勝琢磨著有人總比沒人強,“這樣,你先在隊上乾起來,等來年開春了,我給你報上名,到縣上的衛生所再培訓一下,就算是咱們隊上正式的赤腳醫生了。”
夏娟很高興,沒想到何德勝這麼好說話,她還怕因為賀年敗壞了她的名聲,不好弄呢,“好的,謝謝大隊長。”
“你的工分按照咱們大隊的平均工分算,再每個月給你兩塊錢的補助,你看行吧?”
那可太行了,不用上工,還有工分和補助拿,哪裡有這樣的好事。
“就按照大隊長說的辦。”
夏娟美滋滋地從大隊長家出來,解決了生計問題,走路都輕快。
……
夏娟跟何德勝說的時候,何剛就在隔壁,將他們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幾次想衝出來阻止父親。
“爸,你怎麼就同意了呢?”
何德勝抽著煙袋鍋子,斜睨了他一眼,“我為什麼不能同意?咱們隊上沒有赤腳醫生,生了病,還得跑到隔壁大隊去找醫生,來來回回的,多耽誤工夫。”
“那也不能是她啊。”
“她怎麼了?”
“她怎麼了,你不知道?!”
“莫須有的事,賀年那小子什麼樣,我太清楚了,他就是看人家小姑娘長得漂亮,想跟人家結婚,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個二流子,憑什麼娶人家知青!”
“人言可畏啊,爸。”何剛不喜歡夏娟,但是夏娟喜歡他,他是知道的。不隻是她,很多知青喜歡他,因為他條件好。
何德勝在桌角敲敲煙袋鍋子,“這事已經定下了,你休息夠了,就回供銷社去,彆在我跟前晃。”
何剛見說不動父親,便去追夏娟,夏娟喜歡他,他的話她一定會聽。
何剛腿長,即使跟何德勝說話耽誤了,也很快追上了夏娟。
夏娟望著氣喘籲籲的何剛,有點茫然,男主什麼時候主動找她這女配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啥事啊?”夏娟環抱起雙臂,嘴角勾起一抹譏誚。
何剛黑著臉,說:“你不能當赤腳醫生。”
夏娟的白眼翻出天際,他以什麼立場講話,“我能不能當赤腳醫生關你什麼事,再說了這事你說了不算,大隊長已經同意了。”
“你根本不會行醫,彆為了意氣用事,萬一醫死了人……”
“呸呸呸,我還沒開張呢,你就咒我醫死人。何剛,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就算你當了赤腳醫生,我也不會喜歡你。”
“哈?!”夏娟震驚了,這貨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她上上下下打量他,嘖嘖幾聲又搖頭,那樣子要多嫌棄有多嫌棄,“你放心,我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你。”
“彆口是心非,我知道你喜歡我,你們很多人都喜歡我。”
夏娟真想掰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麵是怎麼長的,他是不是以為地球都圍著他轉,“她們喜歡你是她們的事,我一點兒都不喜歡你。何剛,這個世界上,不,這個大隊裡不止你一個男的,我乾嘛非要喜歡你。”
“你當赤腳醫生真的不是因為我?”何剛不信,她明明喜歡自己,無論做什麼都是為了得到自己的認可。
夏娟鄭重點頭,“不,是,因,為,你,明白了嗎?”她繞過何剛往知青點走,咱是赤腳醫生了,不用鏟雪掙工分了。
何剛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忽然身後一聲冷笑,何剛回頭,見到一個穿綠色裝大衣的少年,不禁蹙起眉頭,“賀年。”
賀年歪戴著帽子,吊兒郎當的,“我看中的女人就不是一般人,你以為她跟彆人似的喜歡你,彆自作多情了。”
“她也不喜歡你。”
“可她會嫁給我。”
“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哼,可笑。”
“你少瞧不起我!我的手段怎麼了?隻要能娶到夏娟,什麼樣的手段都無所謂。”
“你根本沒有考慮過夏娟的感受,那些流言蜚語對夏娟造成了多大的傷害,你知不知道?!”
賀年危險的眯起眼,“你心疼了?”
“沒有,我隻是就事論事。”
“沒有最好,不然我讓你在這個隊裡待不下去!”
何剛氣得渾身發抖,這混蛋竟然威脅他?!不就是有個在國營飯店當大廚的老爹嗎,神氣什麼!要不是害怕丟掉工作,他早就上手了。
賀年也是吃準了這一點兒,十分囂張地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朝知青點去了。
何剛的拳頭攥得咯吱響,偏偏又不能怎麼樣,心裡搓了一股火,朝地上啐了一口,也去了知青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