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後,天氣漸暖,三月份裡,公社運了魚苗過來,魚塘已事先做了消殺,這會兒放滿了水,就等著放入魚苗。
夏娟配了中藥撒到水裡,預防魚苗得傳染病,買了魚食,魚飼料,錢,她跟楊大成各出一半。
魚苗挨個放入魚塘,輪到夏娟的魚塘,夏娟問公社的人,能不能由她放。
公社的人猶豫,夏娟道:“第一次養魚,稀奇,您就滿足下我的願望,讓我自己放,魚苗若是死了,也不會問您的責任。”
既然夏娟這樣說,公社的人就答應了。
楊大成也隻當她是稀奇,沒有往彆的地方想,見她的手深入冷冰冰的水中,魚苗在她纖細的手指間遊過,嘴角蕩起一抹笑意。
楊大成今年二十五了,歲月蹉跎,早就到了結婚的年紀,他的心思一直沒有在結婚上,想著或許過幾年就能回家了,這一等就是好幾年。
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覺得該結婚了。
夏娟估摸著大部分的魚苗都碰到過她的手,和楊大成一起把魚苗倒進魚塘。小魚苗一到寬闊的魚塘裡,就愉快地遊起來。
再過一個多月,魚就該有長大的了,到時候就可以上交到隊裡換小錢錢。
夏娟喜滋滋的,靠著給人看病和藥品的差價,她已攢了一百二十幾塊,也算是小有資產了,平常嘴饞了,能買點小零嘴,隔幾天犒賞自己吃一次肉,小日子過得十分舒爽。
何德勝同意在衛生所隔壁破房子的空地上開辟一小塊中草材田,夏娟種了一些容易種活的防風、甘草之類的,又都是經常用的藥材,多的可以賣到製藥廠,又是一筆收入。
夏娟忙碌起來,沒有病人的時候,不是侍弄藥材,就是去魚塘。人一忙,日子就過得充實。
來說媒的人不但沒減,反而越來越多了,夏娟不甘其擾,結婚的事該提上日程了。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直到書的結尾,馮淼都沒有出現,如果跟馮淼結婚,那是不是就代表她可以變相單身,再過幾年,政策放開,考上大學,她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當然,她會給馮淼養兒子,不能白借人家的名頭不是,反正她現在能賺錢了,多養活一口人,完全沒問題。
但是怎麼開口呢?思來想去,還是得從嚴春華身上找突破口。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嚴春華的胎穩了,身體也比原來健康,正常生產應該沒有問題。算算日子,還有兩個多月就要生了,夏娟跑得更勤了,每次都細心周到。
徐大娘不敢讓嚴春華做重活,嚴春華做完家務就在院子裡曬太陽。
夏娟背著藥箱上門,給她把過脈,母子都很健康。
嚴春華是圓臉,懷孕後紅撲撲的,皮膚滋潤,像塗了上好的潤膚霜。
她拉著夏娟聊八卦,王燕燕和何剛的日子定在了這個月的十八,宋愛蓮張羅著買結婚的東西,每買一樣就在村裡顯擺一番,生怕彆人不知道。
嚴春華撇撇嘴,看不上宋愛蓮那小家子氣。若不是看在何德勝這個大隊長的麵子上,沒幾個人會理宋愛蓮。這人喜歡貪便宜,嘴巴還不饒人,就看她養得那個三閨女就能看出她怎麼樣。
夏娟沒跟他們接觸過,也不好評判,隻聽著嚴春華說,嚴春華說得真真的,就跟自己看見似的。
據說她說,王燕燕婚結的不大高興。
結婚流行四大件,哪個姑娘結婚都希望婆家備齊,王燕燕更不例外,結婚前,何剛答應了,四大件都置辦齊。結果,還有半個月就要結婚了,四大件隻買了一輛自行車,還是為了何剛上下班方便。
王燕燕一早就把牛吹出去了,何剛是疼我到心尖上的,手表的款式都選好了,就等著結婚的時候買呢。
何剛卻沒有兌現。
嚴春華撇撇嘴,“王知青啊,就是心氣太高,就宋愛蓮那樣的,是會給兒媳婦置辦四大件的人嗎。”
夏娟沒有接話,尋思著怎麼把話題引到馮淼身上。
嚴春華卻先她一步,問到她結婚的事情,“我最近聽說很多媒婆給你說媒,有相中的嗎?”
夏娟心裡一動,順著她的話往下接,“春花姐,你快彆笑話我了,我都快愁死了。”
“這有啥可愁的,你就可著勁挑,挑中哪一家,哪一家不得燒高香,你這樣的媳婦兒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夏娟歎氣,“我認生,跟不熟的人處不來,……前些日子又有賀年敗壞我的名聲,我怕過門了遭人嫌棄。”
“你也太看不起自己了,你不知道你現在就是香餑餑,人人爭著要。”
夏娟搖搖頭,“我寧願不當香餑餑,我媽經常跟我說,結婚要找知根知底的,您說我一個外來的,怎麼能知根知底呢,也就和你、徐大娘熟悉些。媒婆靠的就是一張嘴,死的能說成活的,根本不能信。”
“春花姐,我信你,你要是認識合適的就給我介紹一個,也省得整天被媒婆煩。”
嚴春華等的就是她這句話,親熱地握住她的手,“要說合適的,還真有,現成的,也知根知底,不是旁人,就是我家小叔子。”
“我小叔子叫馮淼,25了,年紀比你大點,但是年紀大的會疼人啊。他當兵的,現在是連長,每個月的補助有十八塊呢,他人也實誠,每個月的補助都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