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冷笑一聲,語氣嘲弄:
“剛離開親王府一天,就敢不接我通訊,真是翅膀硬了……”
慕斯忽地頓住。
艾克斯微抿了下唇。
並沒有不接通訊,他一離開對戰室,就接起了親王的通訊。
整個過程其實隻過去了十一秒。
但這在雄蟲眼中,就是被慢待了。
麵對這種事,雌蟲永遠沒法辯駁,甚至連解釋都可能被雄蟲認為是挑釁和不服管教。
艾克斯沉默認下一切,以馴服的姿態致歉。
“抱歉,殿下,如果您需要責罰我,我會儘快返回親王府。”
沒法立刻返回,他還需要一些時間交代這邊的事務。
雖然隻是上任的第一天,讓他出來工作也或許隻是親王的心血來潮,但艾克斯習慣將交到手裡的任務完成到最好。
“怎麼?上任第一天就想躲懶?”
慕斯懟了句,卻也沒再提先前的話題。
視線從雌蟲微濕的額發上掃過,慕斯挑了下眉,問:
“你剛剛在做什麼?”
“跟同僚切磋。”艾克斯回答。
慕斯張了張嘴,一臉愕然。
“你,揣著四個月大的肚子,去跟軍雌打架?”
是機甲作戰,對身體的負擔並不大。
其實就算蟲體作戰,艾克斯也沒問題。
他離突破SS隻差一個契機,解開抑製器後的他,甚至能戲稱一句“半步SS”。
至於突破的契機,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東西。
可能隻是睡前喝了杯水,也可能是某天左腳邁進房間,又或許是被親王壓製住身體……一切的一切都可能讓他突破。
總之,當世蟲族,能讓他使出全力戰鬥的蟲少之又少。
艾克斯很清楚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並未冒險。
而且……他的肚子,其實也沒親王說的那麼大。
艾克斯垂眸看肚子,有幾秒沒吭聲,慕斯不悅了,冷聲道:
“在想什麼?回答我的話。”
“……肚子,沒有四個月大。”
蟲蛋發育停滯了一個月,現在其實隻有正常懷孕三月的模樣。
指腹部肌肉開始變得柔軟,但並未有明顯的顯懷。
三月半到四月才會開始顯懷。
慕斯在艾克斯提起肚子沒有四月大時,就迅速想到了原因。
因為發育停滯。
因為缺乏雄蟲信息素。
慕斯一時沉默下來。
他們都是會把天聊死的。
一會提起翅翼,一會提起肚子大小。
在雷區瘋狂蹦迪。
隻不過,粗神經的軍雌顯然沒察覺這樣的聊天方式有什麼問題,也不認為“翅翼”和“蟲蛋發育”是什麼需要避諱的內容。
感覺天被聊死了的隻有慕斯。
這種感覺就是莫名很不爽。
慕斯獨自沉默幾秒,看眼對麵神態正常、毫無所覺的雌蟲,直接切斷了通訊。
房間裡驟然安靜下來。
慕斯麵朝上平躺,把蜘蛛布偶擱在胸膛和鎖骨間,下巴輕抵著。
忽然有些空落。
平時艾克斯在的時候,也不怎麼說話,大多數時間都是慕斯在想方設法傷害他,艾克斯沉默而馴服地接受著。
但那時候並不會覺得過於安靜。
隻要艾克斯還在這個房間裡,在呼吸,是活著的,還會因為他的深入發出隱忍而克製的低喘。
整個房間也像是活了過來。
有種……家的感覺。
雖然,慕斯並不想將這種充滿了扭曲和傷害的地方稱之為家。
但他喜歡這裡。
離不開這裡。
他被記憶中那個狹小卻溫暖的地下安全屋困住了。
即使親手將那裡炸毀。
即使在回到雌父雄父身邊後,努力克服適應,已經能夠重新站到陽光下……
可當艾克斯進入這個本已被封存的房間,慕斯才發現,他從未從那段過往的記憶中解脫。
他依舊被困在那裡。
麵對坍塌的房屋,他的世界同樣分崩離析。
都是艾克斯的錯。
艾克斯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慕斯將黑漆漆的布偶舉到麵前,用力抓了抓,泄憤式地抓捏扯動著。
這個蜘蛛布偶陪伴了慕斯的幼崽期,已經有些年頭了。蛛腿和身體連接處的線鬆化,有一處的線開了。
在慕斯的扯動下,那條蛛腿與身體徹底分離,露出了裡麵的填充物。
白色的棉絮,像雌蟲身體裡噴湧出的血。
慕斯動作一滯,隨後試圖將掉落的蛛腿塞回去,卻發現怎麼也無法再連接上。
慕斯抱著壞掉的布偶呆坐良久,直到手腕的終端響起提示聲。
“滴——”
“殿下,根據您昨晚定下的安排,今天下午要前往軍部,是否要為您準備飛行器。”
慕斯停滯的思維重新運轉。
視線落在損壞蜘蛛布偶上,他張了張嘴,悶悶出聲:
“準備飛行器,去軍部。”
軍部,還有另一隻更加破破爛爛的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