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打量了陳凝幾眼,見她看得仔細,蘇嬸子便笑著問她:“大姑,陳凝這丫頭在咱們村是最漂亮的,你看她長得白淨吧,是不是不比你們城裡姑娘差?”
老太太客氣點頭,“是不差。”彆的她倒沒說什麼了,陳凝是不怕跟人打交道的,不過她感覺這老太太談興不濃,便拿起八仙桌上的毛線,說要幫蘇嬸子把毛線纏起來。
蘇嬸子跟陳凝也不熟,冷不丁同樣找不出那麼多話題,於是她幫著陳凝把那一大圈線套到陳凝腿上,教她怎麼纏,接下來就是蘇嬸子時不時跟那老太太聊幾句。
陳凝聽了一會兒,聽出來這位老太太來祝家村是看病的,要等村裡那位姓胡的老大夫回來,他們來的時候也不知胡老大夫臨時去縣裡了。
至於她那孫子,就是送她來的,據說很忙,明天一大早還得走。
陳凝對麵診研究頗深,雖然沒機會給她切脈,多少也能看出來一些她身上存在的問題。但人家遠道而來,是專程找胡老大夫的,她並不適合插手,再說她現在的身份也無法取信於人。
因此她什麼都沒提,隻安靜地纏著毛線,等纏完了還主動跟蘇嬸子學了最簡單的平針織法,跟那位老太太倒沒什麼交流,隻從對方談話中,聽出來西屋那男青年叫季野。
陳凝在蘇嬸子家裡待了不到半個小時,蘇嬸子家院子裡的狗就躁動起來,她停下手裡的動作,挪到窗邊,探頭向外看去,今晚月光很好,所以她隔著一道牆看清了來人。
回頭看了眼陳凝,蘇嬸子小聲說道:“凝丫頭,有人進你家院了,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放電影的郭樹生。”
她隻說了這麼些,說完之後她就看著陳凝,打算看看陳凝要怎麼辦。
陳凝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不用管他,蘇嬸子心裡暗暗納罕,心想陳凝這丫頭居然真的不想跟郭樹生搭上關係!
村裡人都知道,郭樹生他爸在水利站,他媽在供銷社,他自己又乾著放映員的工作,一家子都月月領工資的,工作都體麵,跟他們這些村裡人可不一樣。
想嫁給郭樹生的姑娘不少,倒是聽說郭樹生最近跟陳凝走得近,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陳凝竟是在故意躲著郭樹生,這就有些稀奇了。
就算她不是個愛說閒話的,現在也多出幾分好奇,但有些話陳凝自己不說她也不好多問,再好奇也隻好忍著。
她向外又看了一眼,道:“糟了,郭樹生沒找著你家人,上我家來了,小凝,你要不要躲一下?”
陳凝心裡明白,蘇嬸子會這麼說,分明是知道郭樹生走這一趟就是為了找她,也就是說,村裡現在有不少人知道郭樹生跟她之間有來往……
這時陳凝也透過窗戶看到郭樹生走了進來,她心裡頓時多出了幾分反感。或許這時候的郭樹生對原主的感情是真的,可他這樣直接找過來,會對她造成困擾。現在畢竟是73年,並不是半個世紀後自由寬容的時代。
在旁邊老太太注視下,陳凝放下手裡的線團,站了起來,道:“嬸子要是不介意的話,就陪我出去一下吧,我跟他說幾句話就回來。”
蘇嬸子抿了抿唇,最終什麼都沒說,跟著陳凝一起出了屋。
他們開門的時候,郭樹生已走到門口,一隻手抬了起來,正打算敲門,乍看到陳凝,他眼前一亮,麵上露出幾分欣喜:“陳凝,你怎麼在這裡,我以為你在家呢?”
陳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道:“郭樹生,你找我三叔有事兒嗎?他去看電影了,等散場了才能回來。”
郭樹生怔了一下,隨後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他深深吸了幾口氣,壓下脾氣,道:“我找誰你能不知道?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跟我生氣了?你過來,我們單獨說幾句話。”
陳凝怎麼能給他單獨交談的機會?黑燈瞎火地單獨跟他在一起,有什麼事她跳進黃河水都洗不清了。她當即拒絕:“我沒生氣,你彆這樣,會讓人誤會的,我們之間哪有什麼好聊的,你彆開玩笑了。”
郭樹生忍不住了,聲音微微提高,他一向心高氣傲,鮮少受到拒絕,陳凝冷淡的態度真的把他刺激到了。他的臉沉了下來,伸手就要把陳凝拽過去:“你說你跟我沒什麼好聊的是吧?你把我當什麼人了?你給我解釋一下。”
他的手堪堪抓到陳凝袖子上,這時一道高大的人影從門裡走了出來,扯住他手腕向後推了一把,隨後,郭樹生就看到一個比他高半頭的青年出現在他麵前,那青年麵容冷冰冰的,看幾眼便讓他產生了懼意。
“彆在這兒拉拉扯扯的,有什麼話等她家大人都回來了你再說,你這樣強迫人不合適。”季野聲音也很冷。
郭樹生剛才被一股大力推了一個趔趄,他看了眼陳凝,又看了看蘇嬸子和後出來的季野,心裡突然有所猜測,他不甘心就這麼走了,便指著季野質問陳凝:“陳凝,他是誰?你們倆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