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凝起來後,先去缸裡打水洗臉。她揭開木頭缸蓋,發現昨天空了一半的水缸又滿了,估計是她三叔一大早起來打的井水,那時候她還在熟睡,並沒有聽見聲音。
走到狹小的廚房,能看到木柴和玉米秸稈整齊地靠牆摞著。鍋蓋用的久了,但刷洗的很乾淨,看不出什麼汙垢。不像有些不講究的人家,那鍋蓋跟上了包漿一樣。
從鍋裡拿出一塊玉米麵餑餑,又盛了半碗碴子粥,陳凝走到八仙桌旁邊,就著醬油泡的蘿卜條吃完了這頓簡單的早飯。
玉米都是土品種,不是甜糯玉米,但地力好又不用化肥,吃起來雖有點刮嗓子但味道還行。吃完飯之後,陳凝屋裡屋外轉了一圈,發現需要乾的活並不多。
大約她不是三叔三嬸親生的,兩夫妻對她客氣,不太敢讓她乾什麼,於是十九歲的她竟像個乾吃飯不乾活的…
她很久都沒這麼閒過,以前忙的時候,一直盼著能有個長長的假期。真閒下來了,卻又渾身都不舒服。於是她戴上草帽,拿起靠在牆角的鏟刀,去後邊的菜地鏟草。
才八點多鐘,太陽就很毒辣了,曬得人後背發疼。她沒乾慣活,才乾了一會兒,胳膊就開始泛酸。
忙了一會兒,蘇嬸子來了,送來一盆沙瓤柿子,還邀請陳凝去她家裡坐坐。
陳凝聽她說胡大夫一會兒就過來,想看看胡大夫怎麼給季老太太看病,就跟了過去。臨走的時候,她去房後菜園摘了些辣椒給蘇嬸子帶上,也算是有來有往。
到蘇金萍家的時候,陳凝看到季老太太正坐在房簷陰影下,腿上仍蓋著條印著大紅喜字的薄毯,她沒看到季野,估計他一大早就走了。
陳凝跟季老太太打過招呼,人剛坐下,胡大夫就背著半新不舊的醫藥箱進了院。
看到他,蘇嬸子連忙迎上去,季老太太也進了屋,坐到床上請胡大夫給她看病。
胡大夫五十多歲,黑且瘦,給季老太太把完脈才問話:“老太太,都哪裡不舒服?”
季老太太揉了揉額頭,歎了口氣,道:“挺多地方都不舒服,心臟難受、身上冷、經常腦袋疼,還惡心想吐,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病?醫院沒少去,開了不少藥也不管用。”
“開過活血化瘀的藥了嗎?”胡大夫說話時,拿起季老太太一隻手,碰了碰,感覺手指冰涼,能看出來,老太太的指關節發青。
老太太忙點頭:“開了,西藥也有好幾種,還打過中藥注射液,感覺效果不太理想。打完後煩得不行,睡覺也不好。”
陳凝在旁邊聽著,已經聽明白了問題的關鍵所在。現在得了這種病的人去醫院,醫生通常都會給開活血化瘀的藥,也會有醫生給注射丹參注射液之類的,一些西藥也常用,但並不是所有的病人用了那些治療方法就會有效果。
像季老太太這種情況,是明顯的陽虛證型,光是活血化瘀是不能治好的。
她想看看這位胡大夫的水平,就問老太太:“季奶奶,您生病後喜歡喝熱水還是涼水?”
聽她這麼問,蘇金萍沒什麼反應,胡大夫倒是奇怪地看了眼陳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