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先坐著說說話,我出去一趟,跟人女方家裡說一聲,問下什麼時候相看合適。”說完這句話,她風風火火地就走了。
季野看著她的背影,沉默了片刻。見季老太太頭上冒出虛汗,他就站起來,打了一盆水,又兌了點熱的,試了溫度,便端進屋給季老太太擦臉擦手。
這時陳凝已退了燒,能坐起來下床走動了。
今天陳三叔和羅潔回來得早,都在家。蘇金萍一進來,就對兩個人點了下頭,小聲說:“那小夥同意見一麵。”
剛才那輛吉普車不隻鎮住了祝家村的村民,也把這一對兒夫妻給鎮住了。他們都覺得,對方有這樣的背景,應該真不怕伍建設這種人吧?
可陳凝能同意嗎?兩個人心中忐忑不安。
這時蘇金萍問他們:“我是為了照顧我大姑,跟隊長請了假,才沒去上工。你們倆怎麼也回來了,還一起回來的,是不是誰難為你們了?”
陳三叔茫然回答:“沒有啊。”
蘇金萍又說:“老三,你可彆哄我了,現成的工分你不掙回來乾什麼?我看肯定是二隊隊長還是誰為難你們了,要不然怎麼能讓你們倆都回來,這是不想讓你倆掙工分啊。”
陳凝剛恢複了一些力氣,正坐著通頭發,聽到門外蘇金萍的說話聲,手上的梳子停了下來。
這時她聽到羅潔的聲音說道:“你可彆這麼說,沒有的事,你小點聲,彆讓凝丫頭聽著了。”
蘇金萍的聲音離得遠了些,說:“行吧,知道你倆老實,不愛在背後議論彆人。可你們這樣什麼時候是個頭?這才剛開始,以後有你們受的,就等著穿小鞋吧。年底隊裡算總帳的時候,他們還不知道怎麼使手段呢?到時候找理由扣你工分,你家日子還有得過嗎?”
“還有凝丫頭,她萬一……”這聲音沒有再繼續下去,大約是蘇金萍的嘴被人捂住了。
很快,那聲音重新響起,她聽到蘇金萍又說:“要不,我給凝丫頭介紹個對象吧。男方人好,工作好,長相端正,家裡條件也不錯。最關鍵的是,什麼郭樹生什麼伍建設,人家都不怕的。”
她話剛說到這裡,門開了,陳凝出現在門口,說了聲:“嬸子,你介紹的人什麼時候方便,就見一麵吧。”
她答應得這麼痛快,倒把蘇金萍計劃好的一車話給打亂了。蘇金萍一時啞了,她還沒說那人是誰呢。
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陳凝同意見麵了。既然她同意了,蘇金萍暫時就不想說是誰了,免得節外生枝。
蘇金萍估計是因為她和羅潔他們這個戲演得挺成功,陳凝也累了,知道再這樣下去,不管是陳凝自己,還是陳三叔一家都不會好過。
反應過來之後,她就笑了,高興過去拉住陳凝的手,說:“凝丫頭,你願意見,那就太好了,你放心,嬸子肯定不能坑你。”
陳凝沒什麼明顯反應,隻問她:“什麼時間見?”
蘇金萍忙說:“那就明天上午九點左右,你這邊沒問題吧?”
“沒有問題,我有點乏,先歇會,嬸子您先跟我三叔三嬸說會兒話。”
“快歇著,你趕緊去躺著,剛好點彆吹著風。”蘇金萍忙退後,關上了門。
晚上七點多鐘,吃完了飯,季野又照顧季老太太喝完了湯藥,見她狀態還好,就從蘇嬸子家後麵的小門走了出去。他知道那邊有一條小河,從遠處鎮子曲曲彎彎地流到祝家村這邊。
走出不遠,他就沿著寂靜無人的小路開始慢跑。跑了大約有幾公裡遠,已經快要到達另一個村子,才沿著小河邊的路再折回來。
跑到離蘇金萍家兩百多米的那一段河道處,他開始慢走,邊走邊眺望遠處。
前邊不遠處有一片葦子,這些葦子在夏日裡瘋長,已經長到比人還高。他正打算繞過去,就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說:“陳凝,你給我站住!你裝什麼裝啊?我還奇怪你憑什麼看不上我?原來你看上糧站的伍主任了,我說呢?”
“你行,你厲害!我倒是挺奇怪的,你到底對伍建設使了什麼迷魂湯?讓他對你死心踏地的。在這村裡一待就是好幾天,連糧站都不回。”
陳凝?這不就是蘇金萍要介紹給他的女孩的名字?
這個男人說話的聲音挺熟的,他想了起來,是那個電影放映員吧?這個人還沒死心,又來找陳凝了……
這人他倒是知道,可怎麼又出來一個什麼糧站的伍主任?
他正疑惑著,就聽到一個女孩斥罵聲:“胡說八道!你腦子有坑嗎?”
季野繞過那片葦子,便見到那個電影放映員左手小指被陳凝抓在手裡,扳得變了形。
葦子蕩周圍環繞著突然爆出來的呼痛聲,那放映員身子彎成了大蝦,叫著:“你乾什麼,鬆手啊~~”
季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