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沉洲走了之後,遊繹皺眉看向閻寫意:“你哪裡來的錦囊?”
閻寫意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而後隔空傳音道:“自是沒有錦囊,方才我變了一個過去。宋沉洲此人頗為怪異,一個官位如此之高的國師,怎會不知一直站在庫內看著我們調查這般行徑不合禮數?縱使是想要親自帶我們去國師府以表重視,也不必站在我們跟前等,他這般動作,無異於挑明了不願讓我們今天下午查。”
“而且,”她頓了頓,慢吞吞道,“他方才的問話,顯然是想讓我說,客棧裡還留有東西,既如此,不如就遂了他的意,正好看看他意欲何為。”
“我放了個尋蹤訣在他身上,一會看看情況再說。”
遊繹抬手在她頭頂拍了拍:“我們阿意確實聰敏。”
閻寫意躲開他的手:“遊繹,莫要再拍我腦袋,我不是小孩子了。”
遊繹正欲接話,便聽得外頭一陣吵嚷之聲。
“發生何事了?”閻寫意掀開簾子問趕車小廝,小廝轉頭回話:“似是妄念堂前有人因排隊之事吵起來了。”
“妄念堂?這是個什麼地方?竟如此多人排隊。”
閻寫意跳下馬車,看著眼前隊伍盛況,不由驚異。
遊繹跟在她後麵下了馬車,見此情形也麵露驚訝。
“妄念堂是盛京新開的一家醫館,初開不久便以醫術精湛為外人道,後越傳越廣,盛京百姓都願來此看病。”
趕車小廝顯然是被宋沉洲叮囑過,回答時話語之中帶著恭敬。
“若是醫術精湛的話,如此多人願意來排隊倒也不足為奇。病痛最為磨人,良醫確可稱作世間福報了。”閻寫意看了頃刻,不欲繼續,正要回馬車上,卻被遊繹拉住了手。
“阿意,看那邊。”
她往遊繹指的方向看去,一個看著像是妄念堂管事的人,帶著幾個侍從從堂內走出,不急不慌地往爭吵之地過去,而後開口問道:“醫士正在堂內診療,特派我出來詢問,不知二位緣何在堂前吵鬨?”
那身著布衫的婦女兩眼含淚,抱著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孩童便直直衝著那管事跪下:“大夫,眼看著就要排到我了,這位公子非要和我換位置,我的孩子等不了重新排隊了,大夫,求求你幫幫我,我真的不想換。”
那位一看便是富貴之家出來的男子聞言隻嗤笑一聲:“大夫,我可沒插隊,我是好聲好氣給她銀子說和她換的,我的病痛也急得很,我可以出高價買個前排,不知大夫可否予我行個方便?”
那管事聞言,衝這男子禮貌一笑:“可是陳尚書府上陳康佑陳公子?”
男子傲氣得哼了一聲,眼睛斜睨著跪在地上的婦人,滿麵自得之色:“大夫好眼力。”
“那便對了,”管事衝男子俯身虛虛行了一禮,嘴角帶笑,“醫士曾說過,不接您的診,公子請回吧。”
陳康佑自得之色僵硬了一瞬,而後逐漸在臉上崩裂,他咬牙切齒道:“什麼意思?你既知我的身份,自然該知曉我背後代表的是什麼,我勸你說話前可要想清楚。”
管事不為所動,隻帶著些禮貌笑意回他:“陳公子還是請回吧。”
隊伍之間已傳來不少竊竊私語之聲,陳康佑隻覺麵上無光,但他仍強撐著道:“可真是笑話,醫館醫士應當救死扶傷,將病人拒之門外是個什麼道理,我看你們也彆開了,披著醫館的外皮誰知道內裡在做些什麼醃臢勾當。”
管事眼神冷了下去,他收起了眼中笑意,冷然道:“陳公子可彆胡言亂語才好。妄念堂規矩,絕不救作惡多端害人之人,陳公子有這閒工夫胡亂攀扯,不如想想清楚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害人勾當。若不服妄念堂規矩,您大可去其他醫館,妄念堂也不歡迎您。”
“池亦,送客。”
說罷管事轉頭離開,隻餘幾個看著訓練有素的侍從朝陳康佑走去,為首的池亦似笑非笑:“陳公子,需要我們送您離開嗎?”
陳康佑自知再鬨下去自己隻怕也撈不到好,隻恨恨丟下一句“你們給我等著!”便匆匆離開。
閻寫意看到這一幕,饒有興味:“這妄念堂的規矩倒是頗合我胃口,隻是不知這堂主何人,如此做法,竟也不怕得罪權貴開不下去麼?”
遊繹若有所思:“或許他背後之人權勢滔天,所以無懼普通權貴。”
“還有一種可能,”閻寫意歪了歪頭,露出一絲笑意,“這堂主,手上拿捏著盛京權貴們一些不可讓外人知曉之事的證據,所以可以震懾住他們。”
看了看一旁恭敬站立的小廝,閻寫意扯了扯遊繹袖口,隔空傳音道:“這妄念堂內陰煞之氣有些重。”
“可是因為傷病之人眾多?”
“不是,這陰煞之氣,乃為死氣。”閻寫意看向他,眼眸之中浮上一層暗色。
遊繹眼眸驟縮,而後神色冷下來:“看來這盛京城內,花樣不少。”
因著還有個國師府小廝在一旁,二人也沒有多加逗留,上了馬車繼續往國師府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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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國師府時,宋沉洲已經回來了。閻寫意和遊繹對視一眼,而後不動聲色感知尋蹤訣的蹤跡,發現他竟真的隻是去了一趟青竹小棧而已。
莫非是自己多想了麼?
閻寫意垂下眼睫,將尋蹤訣收了回來。
宋沉洲見到二人,先是行了一禮,而後吩咐府內侍從準備些小食和茶水,便將錦囊遞給閻寫意:“仙君之物已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