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竹小棧時,雙祈和顏芷塵已經等了有一會了,閻寫意進去之後先給自己灌了三杯水,而後才坐下將方才看到的事情與他們說了。
顏芷塵聽罷,輕哼一聲:“他們這是什麼意思?給鶴川帶去了瘟疫,然後又要用解藥救鶴川?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嗎?”
“這也是我不理解的地方,”閻寫意蹙眉,手指在桌麵上無意識地劃著圈,思緒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毀了一座城,又要將這座城救回來,他們花費這麼大力氣,是為了什麼呢?”
雙祈在一旁沒有說話,她似是在思索,而後在閻寫意和顏芷塵都沉默之時,突然開口扔出了一個讓人心驚的猜測:“如果折天閣和妄念堂背後的人相互合作或者根本就是同一個人的話,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失蹤魂魄可能不僅僅與妄念堂,也與折天閣有關?”
她眸色加深,繼續冷靜說著她的猜測:“如果都是為了魂魄,那他們給鶴川下瘟疫,有沒有可能是為了通過這種方式得到更多亡魂?”
“至於現在的解藥,指望他們是良心發現挽回必然是不可能的,會不會是因為他們不再需要那麼多鶴川的亡魂了,或者他們做的事情已經被誰發現了,他們不得不收尾?”
聽到雙祈的猜測時,閻寫意久久沉默了。
這個猜測在她從妄念堂回青竹小棧的路上時,便無數次從她的腦海裡浮現過,但都被她自己一次次給推翻了。
她還是不願相信這世上真會有如此血腥殘暴之人,為了一個暫時還未發現的目的,就不惜屠戮一座城,甚至還聯合官府不讓醫士出麵行醫救人。
這不是人,這是魔鬼,若是叫她抓到了這幕後黑手,她必要讓這個幕後黑手下魔域,經曆最為殘酷的懲罰。
閻寫意狠狠握了握拳:“雙祈表姐的猜測不無道理……這世上的壞人,總是在不斷地突破我的想象。”
“我本欲將解藥偷一些出來研究一番,但是卻沒找到機會,從赤炎和那個少主的對話來看,他們要將這個解藥送去鶴川,我和雙祈表姐今日恐怕馬上又要返回鶴川,盛京之事,恐怕還是要阿塵你幫忙多盯一盯了。”
顏芷塵擺了擺手:“不用那麼客氣,這個事情換我我也忍不了,我非得和你一起將那幕後黑手揪出來不可。”
顏芷塵的能力,閻寫意從未懷疑,她最後拍了拍顏芷塵的肩頭,便和雙祈重新踏上了返回鶴川的道路。
“他們何時將解藥送去鶴川我暫時不知,總之現在開始,表姐你也多留意留意,看看有沒有可疑之人。”
騎在馬上,閻寫意若有所思:“我感覺,這個解藥對他們而言非常重要,可能那個少主會派赤炎親自將藥送去,也有可能他和赤炎一起,總之,赤炎很大可能是送藥之人。”
雙祈點了點頭:“我讚同你的看法,從你描述的他們與蘇醫士的對話來看,若是此次解藥不成功,他們口中的那個主子恐怕會非常生氣,這足以說明,那個主子對解藥的看重。”
閻寫意將記憶中赤炎的模樣隔空傳給了雙祈,方便後續的觀察。
“不知道遊繹那邊查得如何了,這返回鶴川又要麵對宋沉洲,我隻要一想到他不是凡人,我就彆扭得緊,總覺得好似被騙了一般。”
閻寫意歎了一口氣,雖然她之前一直對宋沉洲抱懷疑態度,但終究一切隻是來源於他過於冷靜的反應,她自己有時也覺得這種莫須有的懷疑會不會對宋沉洲來說太不公平了。
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輕易便倒不了,如果說一路走來宋沉洲對自己對遊繹的幫忙讓她逐漸想將他當作朋友看待,那那天晚上搜魂搜不出來之時自己內心那顆搖搖欲墜名喚“懷疑”的種子便再次迎風瘋長了起來。
雙祈見她一副蔫蔫的模樣,勸慰道:“即使他不是凡人,隻要他與我們是一條心的,便也無妨,也許他隱瞞身份隻是為了更方便行事。”
閻寫意再次歎了一口氣:“我最初也覺得,他應當不會是壞人的。”
她悵然地看著天邊將落的夕陽,眸中漫上了一絲不確定:“可是今日發生的這麼多事情,讓我的堅定動搖了,過往的那些事情中,有幾件確實太過巧合,巧合到……我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懷疑了。”
雙祈拉緊了馬的韁繩,放慢速度朝閻寫意靠近了些:“阿意,所有的懷疑,都放在心裡,等最後結果出來之時,你再將這些想問的想知道的提出來。若是宋沉洲是好人,你過早表露出這些懷疑,隻會平白寒了他的心。”
閻寫意的肩膀沉沉墜下,無精打采地應了一聲:“好。”
兩人抵達鶴川時,月亮已經爬上了半空。
鶴川的夜晚比盛京的涼一些,也清寂一些,也許是因為風聲鶴唳的這些天,因為肆虐橫行的瘟疫,因為空空蕩蕩的街道。
二人回到那個小院時,驚訝地發現宋沉洲和薛青、青淮三人正坐在餐桌旁,卻沒有動筷。
見到二人進來,薛青才率先說了一句:“可算等到你們了,還沒用膳吧,快來,就等你們了,這飯菜我剛剛拿去溫過,還熱乎著呢。”
閻寫意和雙祈麵麵相覷,一絲異樣飛快從二人眼眸之中閃過。
“還愣著做甚?趕緊用膳了。”薛青起身招呼著她們二人,閻寫意扯了扯雙祈的衣袖,二人神色如常地入了座。
用膳時,閻寫意狀似不經意般問了一句:“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倆今夜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