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黎明的晨曦隻透著些許微光,地龍燒的熱,暖烘烘地熏人入睡,淩震驚醒猛地坐起身,頭暈目眩之下是逐漸聚攏的思緒和逐漸消散的混沌,高燒退去,淩震的意識變得清醒,清醒過後,他立刻陷入了難以自拔的痛苦與悔恨
他做了什麼!他都做了什麼!
他先是覺得驚慌,再是抑製不住的厭惡惡心,他怎麼能——怎麼能將那賤奴當作林染做出這等不齒之事,這不僅是對林染的侮辱,更是對他與林染之間感情的踐踏
淩震偏頭,不出意外如願正在另一側睡得酣暢,他幾乎抑製不住自己施暴的決心,大手一張掐住那枯瘦的脖子拖下地,一氣嗬成將他扔在地上
睡夢中的如願,沒有料想到這突如其來的災難,幾乎全luo著被拖下地,身上隻虛虛掛著昨晚入睡前穿的寢衣,睡眼朦朧間,他看到淩震帶著盛怒靠近,如願知道自己難逃一劫,索性連逃都不想逃,呆坐在原地靜等淩震發泄怒火,稀薄的黎明之光,淩震掄圓了支窗的叉竿朝他揮了過來,如願下意識伸手護住頭,右手臂一瞬間失去知覺隨即鑽心的疼麻起來
“賤奴!”
淩震發瘋了似的對他拳打腳踢,邊打邊罵,仿佛這一切都是他如願的錯,全然不顧是自己自投羅網,中了胡詠的計,而如願如之前那般,隻能被迫承受這一切,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天色還早,他不願吵醒更多的人圍觀,隻咬緊牙關,希望這懲罰快些結束,可淩震並沒有遂他的心願,拖著他的一條腿來到了後院中央,棍子越發狠戾地砸下,淩震打紅了眼,恨不能殺了如願,更恨不得殺了自己
早起的下人們聽到了後院的動靜紛紛循聲趕來,可看到麵前驚詫一幕又都不敢開口,直到如願費勁撐住的身子猛地一抖,連續嘔了幾口血後倒地不起,管家這才站出來
“老爺不能打了……再打下去人要沒了”
老管家謹記如願第一天到將軍府時淩震的囑托,不論發生什麼都要留他一口氣,眼看這奴隸就要死在淩震棍棒下了,不得已,老管家叫停了這場暴力折磨
淩震喘著粗氣,看著身下已經不動彈的如願,扔掉手裡的叉竿對一旁的老管家說到
“拖下去,關進地牢”
下人們麵麵相覷,誰也不敢上前,老管家有些為難地說到
“將軍,地牢荒廢許久,加上臘月裡天寒地凍陰冷潮濕,這一關進去,恐怕難逃一死啊”
“那就找個大夫來,總不過留口氣兒就行”
“是”
“還有,叫韓遂立刻來見我”
“是”
淩震攏緊衣服轉身離開,仿佛多待一秒都是對他的折辱,如願如一隻被拋棄的野狗,鮮血流了一地已經凝固結冰,蜿蜒曲折著實駭人,管家上前用腳踢了踢地上已經沒有反應的如願,又摸了摸他的鼻息,結結實實歎了口氣
“去請東街的張大夫過來,你們幾個,把人拖到地牢裡,剩下的人,把地上的血跡清一清”
韓遂到時天已經透亮,整個將軍府都寂靜的可怕,隻有後院的下人們洗刷地上冰凍的血跡發出的刷刷聲,乾涸凝結又冰凍的血跡蜿蜒的拖拽痕跡
謊言是有代價的
韓遂冷血的相,隻慶幸這代價沒有落在自己頭上,收回視線,快步走向書房的位置,遠遠的,他看到書房門大開,淩震端坐書案,見他來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煩,未等他進門行禮便直抒意圖到
“我要你替我辦件事”
“將軍請說”
“幫我殺個人——扶丘知縣胡詠”
胡詠得知自己計未成難逃死劫,早早了結自己的性命,韓遂到扶丘縣時,隻趕上了他的葬禮,威嚴的知縣府一時間變得寂靜肅穆,衙役忙前忙後的招呼,奴仆小廝跪在靈堂低聲哭泣,韓遂確定了胡詠已死的消息就急忙趕回將軍府向淩震回報,淩震聽後麵色並無變化,無人知曉他的內心正在醞釀著難以排解的積怨
身體恢複後,淩震照例回到軍營,練兵運糧,建橋修路,一如往常模樣,隻是淩震完全變成了一個暴君,高強度高難度的訓練和修築任務,更嚴格更不近人情的體罰製度,軍營上下叫苦連天,淩震卻不以為然,他與士兵們同吃同住,享受著□□上的勞累與折磨,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從無儘的悔恨與憤怒中找回些許理智
隻是每到夜深人靜之時,萬籟俱寂之境,他總是忍不住想到那抹身影,那抹不論在現實還是在夢境都揮之不去的身影,淩震無心睡眠,倏忽從床上坐起身,這是他在軍營待的最後一晚,明日就要回將軍府了
他在害怕什麼?那裡明明是他的家,他為何如抗拒……抗拒?不,是迫切
淩震被自己的想法嚇出一身冷汗,他立刻起身換了身便服,趁夜色正濃出了軍營
軍營設立在邊陲苦寒之地,這裡黃沙遍野,冬雪蕭蕭,惡劣的氣候滋養不出嬌嫩的女兒家,因此這裡的ji院多是男兒充當頭牌,南院,這邊遠小鎮上唯一的ji館,離南朝軍隊駐紮地不遠,礙於將軍的身份,淩震原先從不逛任何南院,隻是今夜,淩震安慰自己,隻是今夜
“喲——這位爺有點眼生啊,快請進”
龜公提著嗓子招呼客人,一件淩震的打扮便知他不是普通的士兵,幾下就把淩震帶進了最裡間的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