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繁星，人間有流螢。

201x.2.17.

新年快樂。

L.先生，距那天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即便看過大量的小說，我依舊不敢相信，我會再次回來，回到這個被我遺忘許久的時間點。

201x年的初二。

如果這是個平行世界，那麼你是否也在？

但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我想再見你一麵。

哪怕隻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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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睡一會兒嗎？下午一點才返校。”董梅疑惑地看著緩緩走下樓梯的女兒，擦乾手上的水，一抹不易察覺的擔憂從眉目間劃過……自從上學期結束，她這個本來活潑開朗的女兒就突然變得沉默寡言，也肉眼可見地一日日地低沉，可是每回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總是一副冷懨懨的樣子……

偶爾會打開手機，但什麼也不玩，就盯著屏幕失神地望上半天……也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人也肉眼可見的瘦了，下巴都尖了。

朱諾平靜地走下最後一級樓梯，說：“沒什麼好睡的。”

董梅輕輕歎氣，她就知道……“今天上街，想吃點什麼？”

朱諾的回答嚴格貫徹了校規校則的精神：“牛奶水果麵包餅乾。”

董梅：“……”

朱諾秀氣的眉尖輕蹙了下，似乎做了一個決定，說：“媽，等會我去趟小學。”

董梅揚眉：“去吧，校長一直在念叨你呢，記得早點回來。”

朱諾“哎”了一聲，又折返回樓上，再次下來時，肩上多了一個黑色的背包，不大，看起來似乎也沒放什麼東西。

兩年過去，學校似乎也沒什麼變化。

徒步十七分鐘的路程，破碎依舊的水泥路，一成不變的街道，新增了幾家店，幾戶人家關了門……

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撲麵而來，盈著叫人落淚的恍惚衝動。

門衛是曹大爺，還沒換，朱諾記得當初畢業時他就一直念叨著自己老了改退休了，也還認得她，給她開了門：“喲，小諾娃來學校玩呐！”

朱諾抿了抿嘴角，笑道：“是喲，順便找下校長。”

曹大爺哈哈笑著：“還是老地方呢——誒還有，瞅見那裡了沒？操場。”

朱諾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驚訝道：“怎麼還把牆給砸了？”

曹大爺道：“誰曉得呢！不過老陳說要種些樹。”

老陳是校長的名諱，曹大爺和他是故友，叫得也親切。

朱諾看著翻新的操場，笑了：“曹老師，那我先去找校長了。”

曹大爺連忙擺手：“哪能哪能！——早就教不了你們這些小崽子了。”

校長是個長相和藹可親的中年男子，啤酒肚讓他顯得敦厚老實，不過兩年時間，曾經烏黑的頭發已有幾綹白發。看見進來的人時又驚喜又疑惑，他放下筆，道：“朱諾來啦。”

朱諾應了一聲，拉過一張椅子垂眸坐下。

校長道：“怎麼有空……哦哦，寒假，也快要結束了，你們什麼時候開學啊？”

朱諾道：“今天下午就返校了。”

校長道：“新——班級還適應嗎？同學和老師都怎樣？”

朱諾沉默了一下，看向那個被圍住的窗外，輕聲道：“還行。”

“成績怎麼樣啊？學習難不難？”

“還湊合，中等水平吧；有些難，畢竟新學科。”

校長似毫無察覺仍舊笑眯眯道：“還行——私立高中本就有很多好厲害的學生，我們朱諾已經很不錯了，不用太擔心呐，還有一年才中考呢——想上哪個高中呢？或者說，未來有什麼打算呢？”

朱諾說：“我不知道。”

校長說：“也是，對你來說還是太早了，不急。”

朱諾將腦海裡下意識出現的冰冷的白大褂和手術刀甩出去，頓了頓，說：“老師……我，想當一個像您一樣的老師。”

“是我的提問給了你壓力了嗎？”

“老師我不是——”

校長沉默許久，半晌，才站起來緩緩走到她麵前，一聲歎息輕輕落下，朱諾感覺到有一隻寬厚粗糙卻溫暖無比的大手撫摸著自己的頭頂，她怔住，聽到校長說：“彆像我……朱諾，你是我帶過的最聰明的孩子，雖然偶爾傻乎乎的，經常叫人騙了去……但也正因為太過聰明，你總是太過在意彆人的目光，彆人的想法，躊躇不定沒有錯，可你得了解真正的自己，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麼，而不是彆人說什麼就是什麼……我說過，你還小，或許你現在還不懂得，但在未來的某一天，你總會找到那一個理由，一個為了你自己的理由……孩子，校長沒什麼出息，一輩子也就這樣了，我也老了，沒什麼野心上進心，乾到退休也就算了，可你不一樣，你年輕，聰慧……你會有未實現的願望，有未終了的遺恨，或者無法挽回的遺憾。可縱使前路迷茫遙迢，你的未來，擁有無限可能。”

“孩子，這人間終會是你想要的人間。”

“因為有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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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十三歲的孩子聽這一席話定會一頭霧水，百思不得其解，但朱諾不是，她已經活了35年了。

有些事也比常人看得通透些。

校長的話如同撥雲見日，將自重生來便一直困擾著她的問題明晰得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