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同意。
說什麼,學習一事不可半途而廢,像太子這般沒天賦的,更要日日練習才能夠精進。還斥責她:正是學習的關鍵時候,你怎麼可以帶他出去玩呢!
魏遲看完,忽然覺得。
三皇子真的……
真的是個好老師啊!
像這樣負責任的老師,太少見了!
她的老師隻會擺爛,還嫌棄她太愛學習!
什麼?打手心?
那怎麼能算體罰呢?
差哪補哪,太子現在算學這麼差,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叫太子跟她們一起出去胡鬨,更何況如果太子在場,她們小女子的活動就不自在了。
對,還是不要太子了吧。
太子那邊行不通,於是魏遲又想到廚房,她倒是知道良娣每日都會去廚房晃悠,但上次去廚房是不得已,那之後,不管是誰都不準她再去廚房了。
究其根本,還是因為大家都以為她懷了孕。
要不,一不小心滑個胎去?總不可能真要等到顯懷的時候再說是太醫診錯了吧,等的時間也太長了,而且這關太醫什麼事啊,人家隻是個打工人罷了。
那該怎麼滑胎呢……
魏遲思考著這個問題。
忽然,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原主適時在她腦袋裡麵說了話:“你可以去找映之。”
魏遲微愣。
她記得,這是原主前任的字。
她這段日子一直被困在東宮,想必原主比她更要著急吧。她想回家,原主也想。
“我知道了。”
她終歸占了原主的身體,欠著原主的。
王譽此人,可以說是個光風霽月的公子哥,在這世家掌控大勢的時代,王譽是一股清流,這確實不是原主的濾鏡,這是所有人都認同的。
如今隴西李氏、清河崔氏、陳郡謝氏、蘭陵蕭氏四家獨大,籠蓋前朝與後宮,甚至民間各個行業,幾乎傾軋皇權,無不威風,吃穿用度更是奢靡,是清貧文官繼勳貴之下最為討厭的“族類”。
而王譽出身琅琊王氏,琅琊王氏雖已不負盛名,卻還是有些名望。
王譽文采斐然,更得高手教習武藝,文武雙全,少年及第名揚京都——但他心氣高,因為不願按照規則找通房,也不願娶妻,與家中鬨翻,隻憑借自己的才能在朝中闖出一片天,這才與原主宋池相識相愛,私定終生。
王譽本不願依靠家世,更不願他人提及自己的家世。
王譽看不起皇家。
可一切,都在宋池向皇權低頭後砰然倒塌。
自此之後,他亦身係家族榮辱。
或許在那些失聯的日子裡,宋池已經完全掌握二十一世紀新物品的用法了,已經能選擇需要的片段直接給她放入腦海,比直接口述要好許多。
王譽如今在朝中任廷尉一職,時常外出辦公,宋池說,王譽也對藥草頗有研究,說不定能幫她消掉那檸檬蜜餞中的藥性,到時讓王廷尉出麵,也能保太醫平安。
魏遲覺得這個方法不錯。
她原本就說要找個機會去見王譽的,這時候就算不同意,也不好推托。
於是這幾日,她日日讓蟬衣給自己講外頭的新鮮事,蟬衣也知道太子妃的性子,知道太子妃被關在這一方天地有多苦悶,自然滿口答應。
於是就在某一天,魏遲聽聞外頭一個青樓出了命案,死的還是官,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死的那人是個太子洗馬,與東宮有關,但太子對此人根本沒印象。
這事,正由王廷尉承辦。
魏遲自知不能出去,在某個夜黑風高……不對,是某個晨光熹微的早晨,捏著棍子敲了蟬衣的頭,在原主宋池的指示下施展輕功,暫時逃出了東宮。
出事的地方名叫藏春樓,是京都著名的青樓,裡頭的女子個個才藝雙絕,價格更是高得離譜,不過也有人買單就是。
魏遲穿了較為輕便的衣裳,蒙著輕紗,墨發被束成馬尾在腦後晃蕩,青青裙邊隨著步幅搖擺,宛如那日湖中蓮葉,隨水波蕩漾。
她負手走到藏春樓門口,被正在攬客的老鴇攔了下來:“你個女子來做什麼?不要搗亂。”
魏遲瞥了老鴇一眼,一把抓住老鴇的手扭動,疼得老鴇嗷嗷叫,引來他人側目。
她說:“你說我還能是來乾嘛的?我來這,自然是來看美人、聽曲,怎麼,給你錢你還不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