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他交集不多,隻聽說他當初是有名的風流放浪。但我看來,他也不算壞,曾經贖了好多個可憐妓.女的身,門楣都快被來還恩的女子踏破了,卻哪怕是妾也不肯納。”
“對了,他出自名門世家,屬於蘭陵蕭氏一族。”
對於蕭滕,原主這麼說。
魏遲看了看蕭滕,給他倒杯茶。
“大人倒是看得開。”
“多謝。”
蕭滕轉身坐正,毫不客氣拿起茶杯品了口茶,而後彎眸輕笑:“……那太子妃自己呢,看不看得開?”
魏遲一頓。
隻見蕭滕手撐臉龐,悠悠晃蕩著手中茶杯,也不像在急切等著什麼回答的樣子。魏遲沒說話,他便在喝完一杯茶後自顧自接下了這被挑起的話頭:“唉,太子殿下終是長大了,與臣疏遠了,竟是自個兒與居心叵測的大皇子獨處,也不願讓我相陪。”
“居……”魏遲下意識要反問。
但頓了頓,她選擇率先去問原主。
“大皇子怎麼了?”
原主默了片刻,隻說:“你就當做你不知道。”
魏遲了然。
得嘞,這種有關權勢糾紛的事,原主從不告訴她。看來這回也是。
算了,放在她也懶得糾纏其中。
而許是魏遲驚詫的反應太過逼真。
良久後,蕭滕笑著不可思議問她:“你當真什麼都不知道?你有這麼安分的嗎?每次聽侯爺說起你,見他可都頭疼得很,為何今日真見著你本人了,倒是與傳說中不太一樣。”
這話像是在問魏遲。
但說完了,他又自己回答自己:“成了婚就是這樣?嘖嘖,還好我沒成婚,以後都不會成婚了……”
魏遲就見著他話語之間又給自己滿上一杯茶,豪氣地一口喝完。
跟喝酒似的。
魏遲順著杆爬:“您認識我父親?”
蕭滕咽下茶水,滿不在意應聲:“同為臣子。雖殊途,卻同歸。”
“同歸。”魏遲笑了笑,“這話可不能亂說,難不成,大人想與我父親一般下場?”
蕭滕也牽唇淺笑:“什麼下場?我看你父親可挺開心的呢。”
魏遲:“……”
這老頭子。
怎麼藏不住心情呢!
魏遲找補:“我爹向來樂觀。”
蕭滕眉頭微挑,沒說話。
魏遲接著道:“隻是以大人的身家地位,若真到了那一步,怕是受不得此等屈辱。”
就像那孔乙己的長衫,牛皮膏似的黏在身上。
蕭滕是名門望族。
來了這麼久,魏遲也能看出,這朝代不注重文,亦不注重武,而是注重世家門第。世家與皇族聯姻的,不在少數。而蕭滕,這樣一個出身高傲的讀書人,紙醉金迷卻又文采斐然,自是白纓點墨,不可一世。
又怎麼受得了被人誣陷、遠放邊州,此生不能入繁榮京都?
可聽了她的話。
蕭滕卻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啊……?我說太子妃,你打聽消息,怎麼也不打聽全乎?”
魏遲微怔:“什麼?”
不等她反應過來去問原主,蕭滕便笑說:“我不過蕭氏一個世代微小的旁支,還是庶出,從小過的也並非錦衣玉食的生活。不過是後來交了個好友,這才高中狀元,才被提攜。”
說著,蕭滕笑意愈濃。
“哎呀。直到如今,我都還是蕭氏之恥呢。”
……蕭氏之恥?
怎麼會是恥呢?
他分明才華橫溢,分明光耀門楣,分明樂善好施……怎會是恥?
蕭滕手中的佛珠碰撞出聲響。
“太子妃不懂?”他彎月般的眸子望著魏遲,淺笑吟吟,“那便這麼說吧……我那唯一的好友,就是太子殿下。”
魏遲猛然明白過來。
蕭滕沉寂二十七年,怎的就忽然在二十七歲時高中了?在這時代,他無權無勢,要攀上怎樣的關係,才能中狀元?人人都知他是蕭氏棄子,誰會將他當做寶去押?
……隻有那個傻小子!
傻小子,被這人花言巧語幾句就給騙了。好在皇帝是個兒控,此事在這朝代又不算稀少,不然那時東窗事發,他的太子之位估摸著就直接沒了。
“我懂的。”魏遲作理所當然的模樣,揚揚頭,“怎麼說,我也是高門之女,這種事怎麼會不懂。”
蕭滕順著她點頭:“嗯,嗯,臣知道,太子妃自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