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食·牡丹蠍托 “對不起”……(2 / 2)

他似乎是絞儘腦汁,沉吟片刻後,有些艱難地說出幾個詞:“熾烈,明亮,光芒萬丈。”這簡簡單單的幾個詞,就是這位自小隻摸過刀槍劍戟之人的全部才學。

魏遲望著他,不由疑惑:“我是這樣的人嗎?”

原主是這樣的人嗎?

可就連原主自己都覺著自己是冷冷清清的。哪怕內心再咋呼,麵上也永遠波瀾不驚,分明是月亮。

宋成釗隻點頭:“是,從小就是。”

魏遲嘴角蕩著淺笑,放低了聲音,忽而問他:“大哥,與他合作,真是三哥的主意嗎?”

魏遲自然不清楚原主家中的事,這還是原主叫她試探試探的,因為原主覺著,她三哥不會做這麼有風險的事,更不會違背父親的意願。那可是河間王趙騏啊,一個陰晴不定、立場不明,又掌控著邊境的王爺。

對太子的態度,更是難以揣度。

這樣的人,宋池不信她自小精明沉穩的三哥會蠢到去信任。

但宋成釗竟直接從胸口拿出一封信來,遞給魏遲,信封上寫著“宋時蒼收”。魏遲接過這封信,拆開,腦海中,宋池正說這就是她三哥,宋成錚的字跡,而“時蒼”,正是宋成釗的字。

“三哥絕對絕對不會出這種主意……爹自己想走的,爹自己都不管宋家的名聲了,明明三哥最敬爹娘了,怎麼可能……”

宋池透過屏幕看著那封不似作假的信,語氣中滿是不可置信。

但事實就擺在眼前。

信中,確實是宋成錚先提議讓宋成釗與河間王合作,並且信誓旦旦說河間王早有謀反之心,是個好的合作夥伴,說,總之先祖也是這樣起家的,他們這麼做也沒什麼大毛病,總之,這帝位不論誰做,興亡也都隻是臣民之間的爭鬥。

魏遲拿著這封信看了幾分鐘,過後,與宋池說:“或許,你爹娘其實也並未完全放棄宋家呢?”

宋池微愣。

魏遲折起信紙,垂眸,又道:“前些時候,宋成錚的事都鬨到了洛陽,滿朝皆知,又有誰會注意蠢蠢欲動的——”

“晉陽。”

“……不可能……”宋池這次似乎是真的震驚了,聲音微顫,“三哥怎麼會想謀反?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不可能的!”

魏遲無言。

氣氛就這樣沉寂了好一會。

一旁,宋成釗躊躇著,猶豫開口:“你不生氣,小妹?”

魏遲沒有說話,微微低頭。

宋成釗便歎口氣:“他說這事兒不能告訴你,你指定會生氣,但我不忍心瞞著你,我覺得這麼大的事,你也該知道。小妹,我們都知道,你對謀反這件事一定是嗤之以鼻,你一定會在心裡頭罵兄長自私,隻為了宋家的名譽就要挑起爭鬥——”

“可,”漸漸的,宋成釗的語氣堅定起來,嚴肅起來,“可陛下治下的百姓,本過得也不好,可陛下,本也不是一個好皇帝。若小妹願意,回去後可向太子打聽打聽,文武百官,誰不想陛下早日死去?!”

“大哥!”魏遲心驚,“大哥,我沒有生氣,你不要亂說話。”

但宋成釗卻是已經說上頭,不管不顧繼續道:“小妹,你走過很多地方,你看到了嗎?就算是洛陽,也有許許多多百姓吃不上飯,有許許多多豪強欺壓平民但沒人管,藏春樓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你以為陛下為什麼準許你開食肆?因為,他也知道,百姓對他的治理是不滿的,而這樣,至少能挽回一些民心。”

“……”

宋池一直沒有告訴她這些事,而她的視線大多也都在自己的食肆上,什麼民生疾苦……她自然也很少去關注,去思考。

這又不是她該思考的東西。

魏遲不知道該怎麼回話,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麼,惹得懷疑,偏偏宋池也不說話。

正在她焦急之時。

曲意端著一盤菜小跑過來。

“姐你看,牡丹蠍托!”曲意眼中閃著光問她,“是不是這樣?”

盤子裡,蠍子已經被炸得酥透。

魏遲拿起一旁的筷子,夾起一隻,“是按照我寫的那樣做的?”

遲疑了一下,曲意點頭。

蠍子到了嘴邊,魏遲沒吃下去,忽而問:“這蠍子要用茶水泡,你們泡了多久?”這時間,還沒到吧?

他們也沒可能談三十多分鐘的話吧?

這點時間觀念她還是有的。

曲意麵露窘樣,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我忘記了……等我想起來,他都炸好了。”

魏遲頓了頓,猶疑了一下,下意識遞給一旁的“兄長”。

“大哥……”

等看到宋成釗略帶驚恐的麵龐,她才猛然驚醒,收回手,清清嗓子對曲意道:“我來做吧。”

宋成釗就這麼定定望著小妹。

魏遲走過去洗淨手,十分熟稔地做起了蠍托,火夫瞧見,立馬就跟在後頭學習,其餘人雖猶豫又害怕,但也好奇地學了起來。

曲意笑望著那邊,忽而被大將軍點了名。

“曲意姑娘。”

曲意回頭,“嗯?”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