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冰冷的水傾瀉澆下,秦野打了個哆嗦,清醒了過來。
他的臉色被凍得發白,眼睛裡看東西霧蒙蒙的,全是從頭頂上流下來的水進了眼睛裡去了。
“好了,現在一個個排隊,把衣服穿好。拿上你們的編號牌,回到你們的籠子裡麵去。”
秦野抬起頭,他的麵龐輪廓很深邃,眨巴了下眼睛。
屋子裡麵的光線很暗淡,四麵都是高牆,隻有最上方有一個橫過來的狹長方形窗口能透過外麵的光亮。
使他看到了站在高台上說話的“人”。
那可能不應該用“人”這個字眼來形容。
比起人來說,更像是直立行走的動物混合體。
牛的頭顱,魚類的身子,但雙腿像是人類。
它說話的聲音很亮堂,借著從外麵照進來的光線,秦嶺眯了下眼睛,看到了對方張開的口器裡密布的牙齒。
秦野低下了頭,沒有叫對方發覺。
牛頭怪手裡拿著格外粗的鐵鏈,使勁兒在地上抽打,迸濺出一串串刺眼的火花。
屋子裡站著很多的人,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孩子。
所有的人臉上表情空白,因為極度的恐懼。
他的話落下,每個人都自覺地找到了自己應該在的位置。
秦野混在人群裡麵,彎下腰,路過門口的時候接過了印著編號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秦野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周了。
他覺得自己已經比這個世界的人類還要適應這裡的生活。
給他們發放衣服的是一個大著肚子的女性,從頭到尾都垂著眼睛,身邊不遠的地方站在一個監視她行為的人形怪物。
如果是以前的世界,秦野看到這樣被脅迫的女孩子,能幫助一把是一把,但現在不行了。
現在他自己都是自身難保了,沒有空再去心疼其他人的生活。
他套上了發到自己手裡的衣服,衣服是背心,上麵印著編號。
“N01。”
這衣服是舊的,本來是藍色的,已經被洗得發白。
看來有過很多前主人。
“排好隊的跟我來,N編號開頭的來這兒。”
秦野的前麵是一個老大哥,年紀差不多是四十歲,他的臉上留著濃密的胡須,不修邊幅,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
剛剛所有人被水槍衝洗的時候,對方控製不住地受到了刺激發出了尖叫,秦野離對方還挺遠,他的耳膜也被這聲波擊打了一番。
隊伍很沉默,沒有人說話。
為了防止他們跑路,這些怪異的生物們又給他們人類的腳上套上了鐵鏈子。
秦野表現地很是順從。
他的臉長得好,幾乎是這裡所有人當中最好的那一個。
於是他也得到了很多的偏愛。
沒有怪人欺負他,甚至在有人看到他不被這些怪人打罵而過來要悄悄揍他一頓的時候,這些怪異的生物們第一個幫的也是秦野。
這樣的待遇在其他的人類眼中,是最好的。
秦野在這裡呆了兩天,幾乎所有的人都用羨慕或者是嫉妒的眼神看著他,那目光純粹的情緒叫他寒毛直豎,隻期盼著能早點離開這兒。
這些被關在鐵籠子裡麵的人們,他們已經被馴化了思想。
他們想的不是逃生,而是接受現實。
秦野垂下眼瞼,默不作聲地看著一個體型龐大的魚頭怪物走到自己的跟前來,替自己戴上了沉重的腳鏈。
因為有了腳鏈的束縛,整個隊伍的速度變慢了,一會兒就有受不了這重量的人類突然跌倒。
“我不行了,”跌倒的人突然崩潰地哭起來,他的聲音裡麵全是害怕,“我不行了。我走不動了。”
人類祈求地看向一旁的押解他們走路的怪物,希望能從對方那裡得到一點憐惜。
隻是他的祈求無用,秦野的耳朵裡響起了慘叫。
這個人類被直接扛在了怪物的身上走了。
那怪物身上有許多的鱗片,像是刀鋒般地尖銳,人類柔軟的皮膚根本無法直接接觸。
秦野不著痕跡地用自己眼角的餘光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這是一個很大的建築,用的都是掛在牆壁上的燈火來照明,這些怪物們穿著的衣服很像是遠古人類在沒有文明之前穿著的遮蔽的動物皮毛裙。
秦野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了另一個空曠的大屋子裡。
在這個屋子裡麵出現了他現在看到的第三類“人”。
他們有著人類的體型,但他們的身體上卻有著其他動物的肢體。
最前麵的人,有著一雙老鷹的尖鉤嘴,眼神銳利。
他掃視過來的眼神鋒利,似乎能透過衣物與皮膚,看透他人的內心。
那眼神很輕蔑,又沒有帶著什麼感情。
輕飄飄的,落在麵前的這些人類的身上就跟在挑選什麼貨物一樣。
“N79、N01……”男人手裡頭拿著一份紙質的資料,隨口報出了幾個編號,“這幾個一起要了是個什麼價格?”
“您都是常客了,我們的價格也不貴。”和鷹鉤嘴談話的是一個狗頭男人,他的衣服正式,穿了西裝,胸口還彆著一朵豔紅的大花。
和一旁將秦野他們押解送過來的“野人”怪物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您如果是真的想要,就這個數。”狗頭男人張開了自己的手,隻是他的手是狗爪子的模樣,使勁兒伸開也做不到分開每根指頭上小點的肉墊間的距離。
“行。到時候就打到你的光腦上。”
“哈哈哈哈,行,所有的客戶裡頭我就最喜歡和你做生意,爽快!”
兩個領頭的怪人相談甚歡,在他們的眼中,這些普通的人類是可以隨意被交易的物品。
鷹鉤嘴男人的屬下接管了秦野他們。
被他挑選出來的一共是七個人,五個男人和兩個女人。
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七個人是這些人裡頭長得最好看的。
跟在鷹鉤嘴的男人身後,秦野他們默不作聲地向前走。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旁邊的牆壁從磚頭變成了泥土,又變成了岩石壁。
鐵鏈子粗,戴在腳上磨人的皮膚。
秦野的腳上很快就被磨紅,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