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準備說什麼,就在此時,一隻修長白皙而又骨節分明的大手忽然出現在了她眼前。
那大手拿著一方白色的手帕,輕輕巧巧的,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自上方響起,“要擦擦眼淚嗎?”
秦煙怔了一瞬,隨即便是抬頭望去,霎時間,一張溫和的麵龐便出現在了她眼前。來人清雅矜貴,眼眸剔透溫澤,就好似一塊被捂熱的玄色暖玉,正含笑望著她。
陸重見小姑娘抬頭望著自己,眼眶紅紅的,漂亮的杏眼裡還氤氳著一層淡淡的霧氣,白皙的小臉上滿是縱橫交錯的淚痕時,眸中的笑意便更深了一些,再次溫聲道:“不擦擦眼淚嗎?”
秦煙見他眼中蘊著的笑意,臉頰瞬間騰的一下紅了起來,細嫩的指尖輕輕接過那方手帕,怯生生的,又驚訝又無措,“太...太子殿下。”
說罷,她便慌慌張張的起身抱著雪雪要對他屈身一禮,卻被陸重攔住了,“這是你家,無需多禮。”
秦煙窘迫,聲音因為剛哭過,還有些哽咽的軟糯。
“謝...謝太子殿下。”
陸重見眼前的小姑娘滿是怯生生的垂下了頭,濃密纖長的睫毛上還掛了細碎的淚珠,嬌嬌弱弱滿是可憐的模樣便笑道:“孤是你的表哥,與你的哥哥也是好友,喚孤哥哥就好。”
秦煙更窘迫了,隻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土裡才好。
她細嫩的指尖不停攥著手裡的手帕,直把它皺成了一團,聲音又細又弱的,“太...太子哥哥...”
陸重應聲, “嗯。”
“你哭的這般傷心,是遇上什麼事了嗎?”
他方才還未行至這裡時,便已聽見了她怯生生的,連傷心都不敢大哭,隻是小心翼翼的抽噎著,這才好奇詢問道。
秦煙有些慌亂的用手帕擦了擦眼睫的淚,搖搖頭,滿是局促,“太子哥哥,我沒事。”
陸重笑了,“無妨,直言便是,若是孤能幫上什麼忙,你也不用再躲在這裡偷偷哭了。”
秦煙聞言,恍若凝脂的小臉瞬間染上了一層緋色,霎時間,頭垂得更低了,連摟著懷裡的雪雪都緊了緊,引得它滿是迷茫的抬頭看她一眼,軟軟的“喵”了一聲。
秦煙困窘著,“太…太子哥哥……”
陸重笑著,“與孤仔細說說吧。”
他的嗓音清雅溫和,如脂玉,又如那剛書寫好還泛著淡淡墨香的書籍,一筆一劃下,皆是柔和的安撫之意。
心裡的不安逐漸被他撫平,秦煙躊躇著,陸重也不催促。
隻是見她猶豫片刻,似是終於鼓氣了勇氣,抬起頭來看向他,眼眸似被春雨洗過的杏花,溫軟清澈下,還帶著惶然和無措。
“爹爹和娘親,想要把我送去國子監讀書…”
她咬著唇,眼睫黯淡的垂下,“因為這件事情,他們在吵架…”
“爹爹說,我在淩澗上的書院,沒有京城的國子監好,而我,我又及笄了,京城的姑娘們,都去過了,就隻有我,我還沒去過……”
“但是娘親,娘親說,我才剛回家,讓我緩一緩再去國子監……”
“因為這事,他們吵了好久了…”
陸重聽完,似是沒想到往日恩恩愛愛的常平侯夫妻倆竟然會吵架,不自禁的,眼眸溢出了零星笑意。
但看著小姑娘滿是自責黯然的麵龐,恍若受到了極大驚嚇的小兔一般,便也把自己的話語再放緩了緩,“那你想去國子監讀書嗎?”
秦煙先是搖搖頭,忽得想到了什麼,又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我不想爹爹和娘親再為我吵架了。”
說罷,她又有些怯懦彷徨的抱緊了懷裡的雪雪,好似這樣能給她一絲溫暖與安心,“但是國子監裡的人,我一個都認不得……”
“我……我有些怕……”
小姑娘怯怯弱弱的抱著懷裡的小貓,纖薄的身影和幼小的貓兒格外相稱,貓兒探出頭來舔著她的雪白的臉頰,就像是兩個相互依偎的幼崽般,看得陸重眼中是止不住的笑意,似是想嚇唬她,他故意把話放沉了一分,“那你怕不怕孤?”
秦煙怔了一下,旋即抬頭看著陸重,軟糯的杏花眸子澄澈透明,清晰可見他輪廓分明的五官和帶著笑意的眼眸。她乖巧的搖搖頭,“太子哥哥溫柔清雋,我不怕!”
陸重眼眸裡的笑意陡然變深,道:“既然你不怕孤,那便去國子監吧。”
秦煙怔了怔,漂亮的杏眸滿是迷惘地看著他,“太...太子哥哥?”
陸重道:“孤最近也在國子監,你若入學,並不算一個人都不認識。”
說罷,他便轉身欲帶她去主院,“走吧,孤帶你去與舅父說此事。”
見他邁步離開,挺拔的身影逐漸遠去,秦煙忙把雪雪抱在了左手的臂彎處,右手提起裙角便是小跑著追了上去。
似是沒想到這事如此輕易便要解決了,一時間,她麵上還帶著絲絲驚慌和無措的神色,結結巴巴的,“太...太子哥哥,等...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