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鐘凝雪的衣服拿到床邊來,與她各扯一邊讓她穿好,邊道:“但我們確實得馬上走,越早到燕郡越好。”
鐘凝雪問:“陳濟到上原帶兵了麼?”
“能看得見的僅是幾千護衛,”陳謙潤道,“且他昨日剛到上原,還沒見著陳靖。”
鐘凝雪道:“他應該知道他在上原的行蹤一定會傳到你這裡來,就算他見了陳靖,也一定會再等幾日,神不知鬼不覺地來臨歌,不然不就是光明正大的宣戰麼?”
陳謙潤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我方才剛收到陳濟在上原的消息時,倒是一時沒想到。”
“那是因為我比你睡得時間長,”鐘凝雪道,“腦子比你清醒。”
二人沒耽誤時間,簡單收拾一番,將他們的衣物從衣櫃中挑出一部分,帶上幾樣鐘凝雪愛吃的糕點,一起裝上了車,趁著月黑風高夜,隨兵上了路。
在方才兩個時辰裡,陳謙潤將一切安排妥當,秦臻和譚舒各領部隊在前方帶路,陳謙潤陪著鐘凝雪在馬車上,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再睡一會兒。
鐘凝雪搖頭,事情來的太快,她甚至沒時間多準備一些帶在路上的東西,仿佛是在做一個兵荒馬亂、生死離彆的夢,她不由覺得淒冷。
她跟陳謙潤說:“我來臨歌才兩個多月,今日離開,又好像我在這裡住了很久。”
陳謙潤問她:“不舍得走麼?”
她沒回答,而是道:“下次再來,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陳謙潤握住了她的手,沒說話,沉默片刻,才道:“隻要我們齊心協力,一切都會非常順利。”
晚上的寒氣比白天要厲害些,鐘凝雪要不停地說話,轉移注意力才能不表現出她冷。
她問陳謙潤:“朝離來過信麼?”
“沒有。”陳謙潤道,“才走一日,離上原尚遠,想必到了大佛寺會報平安的。”
鐘凝雪點頭,又問:“派往涿木的部隊到了麼?”
“應該也沒有,”陳謙潤看出她冷了,將她攬到自己胸口,裹緊外衣,將她的手緊緊握著,也放在懷裡,給她取暖,回複她道,“有衛凡在臨歌,兼顧涿木事宜,不會出錯。”
鐘凝雪縮在他懷裡,感受到他懷裡的溫度,不太冷了,過河拆橋自然是不好,於是她接著找話問他:“秦臻這麼快到臨歌,是沒去淮郡麼?”
“我沒問他,”陳謙潤道,“也可能是早就去了。”
說到這裡,他輕聲笑了,低頭去看懷裡的鐘凝雪,問道:“怎麼突然問起秦臻了?”
因為沒話說,鐘凝雪不能說實話,以免陳謙潤誤會她,她回答道:“因為我想知道他有沒有去找安樂公主。”
“好。”陳謙潤道,“我一會兒問他。”
“你要問他麼?”鐘凝雪抬頭看他。
“你不是想知道麼?”陳謙潤道。
“還是不要問了。”鐘凝雪道:“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好奇。”
陳謙潤笑:“我不說是你問的。”
鐘凝雪道:“好。”
馬車在路上顛簸,馬蹄聲,腳步聲,風聲,兵戈聲,車輪聲,全都混在一起,在沒有月光的晚上,隨著隊伍向前移動。
鐘凝雪想起她初到臨歌那日,一樣的隊伍,一樣的車輪聲,隻是那是白天,她坐馬車上掀開布簾,遙遙向城樓望去,一眼便看見那位溫潤如玉又威風凜凜的少年公子。
那是陳謙潤在接她。
這次是與陳謙潤一同離開,走得突然,前途未卜,真的會像陳謙潤說的那般一切都會非常順利麼?
她不知道,因為她開始困了,與陳謙潤說話也越來越模糊了。
“我不寫信給紅陽,她不會怪我吧。”
“不會,她知道此時通信需萬分小心,非緊急事情不會聯係。”
“嗯。”
“若你真的想她,先寄給衛凡,剩下的讓衛凡去辦。”
“還是不要了,太麻煩。”
“你隻管寫,我去寄。”
“不寫了。”
“真不寫了麼?”
“嗯。”
“雪兒?”
“嗯?”
“困了麼?”
“嗯。”
“睡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