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爛泥就該寡廉鮮恥,不知悔改……(2 / 2)

寒鴉棲複驚 酒霧 6454 字 9個月前

酒還未上來,其他人的興趣點更多的就落在沈鴉身上了。

“沈鴉,大城市待了兩年,感覺怎麼樣啊?”

“沈鴉,怎麼沒找個有錢你男朋友?”

“沈鴉,身材真是越來越好了。”

“沈鴉,還打算出去不?”

“沈鴉......”

問出這些問題,說出些話的人,有的帶著敵意,有的帶著戲謔,也有的帶著凝視。

沈鴉覺得他們的這種表現有點類似於新聞上看到什麼時事熱點,都要一本正經的點評一番,純屬口嗨,反正做不了彆的。

其實如果再早兩年,雖然很惡心,但沈鴉也會很享受這種所有人圍著她轉的感受。

但現在她隻有懶得搭理。

包房的門在這個時候被推開,沈鴉心裡對這個開門的人千恩萬謝,因為問她問題的人目光都因此轉了過去。

沈鴉抬起頭,要看看這救她於水火的恩人究竟是誰,但看到那個人的臉之後她目光當即便一凝。

不僅是她,包間裡的其他人也基本都是同樣的反應。

男生推著酒走進來。

穿著超音浪的統一式黑色西裝小製服。

實話說,製服很醜。

是那種土到極致便是潮的緊身小西裝,胸前隻有一枚扣子,還板板正正的扣著,深得小縣城精神小夥穿搭的精髓。

但幸好男生的這件製服應該是有些大,不至於緊緊的箍在他身上,也算是拯救了他這災難一樣的打扮。

男生也看到了包間裡的人,但是並沒什麼反應,他臉上也沒啥表情,把酒放下就打算走。

沈鴉出門戴了眼鏡,這次男生的模樣瞧的很清楚。

紅黃藍綠的燈光在他的臉上交替著,大抵是他表情太正經,所以在這種地方有種莫名的違和。

他十分不經意的瞥過來一眼,並著他精瘦的下巴,像一尊天使雕像。

真漂亮,沈鴉在心底感歎。

於是想起他的母親,也是附近幾個村子都聞名的大美人,顯然葉複驚遺傳了母親的美貌。

葉複驚比沈鴉小三歲,和他們也玩不一塊兒去。

而且因為家裡原因,即便是村裡同齡人,也會被家裡長輩勒令不準靠近他,所以在沈村除了一些大型節日,他基本處於查無此人的狀態,何況和沈鴉差不多大的年輕人,有的已經在縣裡市裡安了家,有的常年在外求學,一年回不幾次家,很多人其實都不大能把村裡人對上號。

但架不住人多,總有那麼一兩個認識葉複驚的。

此時走廊有人叫他:“小葉哥!”

他扭頭留下一句:“有事叫我”就離開了包間。

雖說葉複驚在村裡一向是萬人嫌,但在個人生活作風,道德品性方麵的風評還是很不錯的,所以對於在這裡看到他,大家都積極的表達了自己的驚訝。

“這不是葉複驚嗎?”

“他怎麼在這兒?聽人說他學習挺不錯的,怎麼跑到這種地方來乾活?”

“他家裡那情況,寄人籬下的,他大伯麵上對他是不錯,但到底彆人家的兒子,誰知道私底下什麼情況。”

……

相比村裡老人,年輕人對葉複驚身上“喪門星”的標簽並不怎麼在意和排斥,不過同樣的是對他的生活充滿奇奇怪怪的想象。

但沈鴉就淡定多了,她甚至有些得意,瞧,我就說他不是老實孩子。

沈鴉就近拿了瓶酒,懶洋洋的:“管他呢,這誰點的歌,唱啊。”

氣氛被她一句話點了起來,靠她近的幾位男士此起彼伏的應和:“快快快,誰點的歌,快點唱。”

場子熱起來了,關注沈鴉的人就少了,她整個人都窩進卡座,野格兌紅牛一杯又一杯。

她酒量不算好,兩杯已經微醺,但偏偏酒癮大。

沈佳點了首黑桃A,音樂一響,氣氛瞬間火熱,二十幾號人,儼然大型蹦迪現場。

沈鴉也被人從卡座上扯起來,可有可無的晃蕩著身體。

一首歌沒完,她被沈荷戳了戳胳膊:“手機。”

低頭看,是相親對象已經到了。

沈鴉和沈荷說了一聲,出去接人。

剛拐到大廳,就看到櫃台前麵站著一男一女兩人,女人背對著沈鴉,黑色緊身超短裙,霧棕色大波浪,ktv常見的打扮。

她嘴裡一直說個不停,對麵的男生手裡捧著本書,手中的筆一邊時不時的在書上劃拉一下,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一句。

沈鴉覺得葉複驚對麵這女人後腦勺有點眼熟。

等走到她側麵,沈鴉驀然愣住,要不說這破地方就是小呢,這不遇到熟人了。

女人似有所感止住了話,轉頭看過來,瞧見沈鴉,她顯然也愣了一下,表情變了幾變才恢複正常:“這不是沈鴉妹妹,這麼多年不見了,越來越漂亮了,現在哪裡高就啊?”

她目光中帶著打量,是一種看待同類的評判。

沈鴉也回以同樣的目光,不同的是,她目光中的打量更多是一種審視。

女人畫著濃厚卻算不上精致的妝,嫁接的眼睫毛長而笨重,讓她的整張臉都帶著一股人工庸俗的漂亮。

“方姐啊,好巧。”沈鴉收回了目光,沒什麼表情的應了一聲,餘光瞥見葉複驚手裡捧著的書,封麵上赫然“5年高考,3年模擬”幾個大字。

......

沈鴉對方媛是沒什麼特殊的情感的,但她估計方媛對她多少應該是恨得牙根癢癢。

高三畢業那年,沈鴉因為選專業的事和家裡鬨得不可開交,她那點子的叛逆直衝腦門,一發不可收拾。

當天就揣著五塊錢離家出走。

沈鴉硬氣,誰也沒聯係,用五塊錢買了張去往縣上的車票,當天晚上晃晃蕩蕩在廣場的椅子上睡了一覺,第二天就開始找工作。

她就是這個時候遇到方媛的。

那時候方媛年輕,黑長直,打扮也清純,就是男人們心中理想的初戀女神的形象,沈鴉還以為她是個家境殷實,德行高尚的知心姐姐。

但方媛打高中輟學起就在歡場混,見的人多了,瞧見沈鴉就知道又是個離家出走的無知少女。

當時她在的會所缺人,為了招人老板慫恿她們把身邊的小姐妹帶過去陪酒。

帶一個人八百塊錢,長得好,身材好的一人一千,新人如果能乾夠一個月再獎勵一千。

方媛心動啊。

十八歲的少女,生得漂亮,一張臉嫩的能掐出水來,難得的是雖然身材瘦削高挑,但該有的全都有。

於是便和她攀談起來,她原本做了要費一番口舌的準備,哪成想十分鐘過去沈鴉就毫不猶豫的點頭跟她走了。

開始一直是方媛帶著她,讓她倒酒就倒酒,讓她唱歌就唱歌,安靜的就像沒有這個人一樣。

但時間一久,方媛就發現了,這姑娘眼裡有鉤子,她安安靜靜坐在哪裡,不用像她們這些人一樣嬌聲軟語,賣笑討好就能讓男人的眼神不自覺的跟著她走。

那個時候方媛有個金主,是縣上酒廠的老總,四十多歲,離異,兩個人即將走到談婚論嫁那一步。

但偏偏就是那一步之前,金主瞧見了沈鴉。

一個更漂亮,更年輕的姑娘,關鍵這姑娘比方媛會啊。

她不說喜歡你,偏又拿眼神勾著你,等你屁顛屁顛湊過來,她又冷眼睨著你,讓你洗乾淨身上的脂粉味。

方媛很快就被金主拋在腦後。

她當然不甘心,眼見到手的富太太就這麼溜了,於是哭啊,鬨啊。

金主可是體麵人,眼見這事情蓋不住,給了方媛十萬塊錢這事兒才算完。

當然後來沈鴉和金主也沒什麼後續了,她隻在會所待了半個月,就被沈興業抓回了家。

沈鴉也承認,撬牆角這種事情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不地道。

但她沒什麼悔改之心,反正她本來就是灘爛泥。

爛泥就該寡廉鮮恥,不知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