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鴉就這麼盯著葉複驚看了會兒。
幾秒種後,雙方都忍不住笑了聲。就是這短促的笑聲讓他們之間的氛圍輕鬆了下來。
葉複驚笑起來好看,右臉有一個淺淺的梨渦,整個人就顯得格外乖巧。
沈鴉看到他搭在洗手台上的手指,也將自己的手掌挨著放過去,右胯靠了上去,突發奇想問他:“方媛怎麼和你說我?”
她倒是不好奇方媛對她的評價,總歸不可能太好,但她挺好奇葉複驚的反應。
隻瞧他收回手,雙手抱臂:“說你招人。”
話是實話,沈鴉聽後笑笑:“還真記仇啊。”
另一邊,見沈鴉遲遲不回,男人和人打了聲招呼便出了包間來找她。
他酒喝的少,隻在剛剛坐下的時候被人勸著喝了幾口,所以很快就找到摸到了洗手間。
這裡的聲音比在包間要小一些,離洗手間還有幾步路的時候他隱隱聽到了有人說話。
拐進去一看,當場便愣住,他斟酌著以自己的這個身份要怎麼開口:“你們這是?”
沈鴉看到突然出現的男人,慢條斯理的把自己的手從葉複驚肩膀上拿開:“調情啊。”
五分鐘前。
彼時,沈鴉正打算離開,男廁所裡走出來一個留著二八貼頭側分的男人,個子不是太高,看起來也隻比穿了高跟鞋的沈鴉多出那麼三四厘米,他眼神迷離,顯然也是喝了不少酒,出來時他並沒有注意葉複驚和沈鴉兩個人,不過因為葉複驚擋到他洗手便說了句:“麻煩讓一下。”
葉複驚便向旁邊挪了一步,打算離開。
他一動剛好把方才被他擋住的沈鴉露了出來。
貼頭側分的男人剛打開水龍頭的動作驀然一頓,然後抬頭看過來:“沈鴉?”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確定,眼前的沈鴉和他記憶中那個沈鴉判若兩人。
沈鴉瞧了男人幾秒,終於認了出來這是誰,她神色有一秒鐘的不自然,但很快又恢複如初:“範柯啊,好久不見。”
範柯視線在沈鴉和葉複驚身上來回穿梭了幾個來回,然後問:“你們這是?”
沈鴉:“你看不出來?”
範柯的視線便再度在他們兩個臉上滑來滑去。
範柯是沈鴉高中同學。
在那個少年少女春情浮動,躁動不安的時代,沈鴉像是一顆不會發芽的種子。
她就像是天生沒有開這一竅,老實,木訥,空有一張還不錯的皮囊。仿佛是被輸入學習這一單一指令的機器人,所有指令之外的事情不會去做,也搞不明白。
所以一開始範柯那些隱晦不發的目光和小心翼翼的試探都並沒有真正的引起沈鴉的注意。
若是細究,沈鴉對上範柯總是有那麼一些心虛,或者說她那點為數不多的愧疚之心全用在範柯身上了。
沈鴉記性實在太差,已經不記得具體是什麼時候了,模糊覺得應該是高二那年的秋冬交替之際。
當時為了讓她可以更安心的上學,李蘭君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陪讀。
晚上十點多,家裡抽水馬桶出了問題,沈鴉下樓去公共廁所。
沈鴉家後有一排平房,公廁就這在排平房的最深處。
她開著手機的手電筒過去,聽到隔壁廁所有男人咳嗽吐痰的聲音,剛剛走出來沒多久便感覺到身後有東西貼身跟著,淡淡的酒氣縈繞在她的鼻腔,她汗毛倒立,本能的意識到了危險的來臨,步伐便加快了起來。
但電光火石間,她還沒有走出多久,就被人扯住了手腕。
那個喝醉的男人很高很壯,他力氣很大,拉著她往公廁裡拽,一張臭烘烘的嘴甩不掉的往她的臉上湊。
沈鴉下意識的大喊,男人急忙捂住她的嘴,沈鴉掙紮的很厲害,男人怕驚動了周邊的居民,搶走了沈鴉握著的手機就跑遠了。
沈鴉其實並沒有感覺到恐懼,她甚至在男人搶走她的手機後跟著追了幾步。
掙紮隻是下意識的反應,事後沈鴉甚至在想即便她真的被他拖到了那個公廁裡麵又能怎樣呢?
最初這件事情並沒有鬨特彆大,沈鴉隻告訴了李蘭君,宋聽南和當時的班主任。
甚至一開始班主任也並不知道這件事。
第二天早晨五點,李蘭君照常叫她起床,洗漱,吃飯,然後去學校。
沈鴉的表現就像昨晚的事情從沒有發生過一樣,李蘭君也一樣。
很久很久以後,沈鴉始終記得,那晚她走回家,告訴李蘭君剛剛發生了什麼的時候,李蘭君說:“沒事兒,好了,收拾收拾睡吧。”
沈鴉睡不著,李蘭君便和她講姨媽和她一樣大的時候晚上走在村子裡路過了玉米地,被一個男人拖到地裡打的鼻青臉腫的事情。
六點鐘,學校早操,學生已經到齊,沈鴉突然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班主任問她怎麼了,她如實說,得了兩天的假。
她並不害怕,這件事情也沒有影響她的心情,但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她告訴自己的理由是想逃學,可她很清楚真正的原因根本不是這樣。
學校裡漸漸有些風言風語傳出,沈鴉重新回到學校之後是有發現的,不過她並不在乎,但沈鴉就是在那段時間突然發現範柯和她回家的路是一道的。
平日她放學都會和宋聽南一起出學校,然後在校門口分開再自己一個人回家,但自那之後她發現每次她和宋聽南分開後便能馬上偶遇範柯。
沈鴉平日裡和範柯算不上熟悉,一路上也隻會偶爾說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