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定山就是在那時找上他的。
對於那時候精疲力儘的他,當然不可能答應再單獨加練的邀請。
邊上
周宇昂和江源兩人聊得挺歡,聊著聊著也不知道怎麼的,話題就轉到蘇嶼身上了。
“誒,源子,就咱們小祖宗這體格,叔叔阿姨能放心放他來夏令營?”
聽著這話,江源長長歎了口氣,小聲道:“放心個啥啊,我打賭這一個月蘇叔叔和林阿姨都彆想睡個好覺了。”
蘇嶼從小到大第一次離家參加這麼長時間的活動,要不是身邊還有個江源跟著,彆說蘇家爸媽了,就連江家爸媽都不可能放心讓蘇嶼來參加夏令營的。
說著,江源一個頭兩個大:“現在這鬼天氣,絕了,我看明天33度大太陽直曬,還室外訓練……”
“沒事沒事,咱小祖宗要是真扛不住,那些老師又不是傻的。”周宇昂拍了拍江源的肩膀,安慰這個剛認識的舍友。
“希望如此吧。”
江源歎了口氣,悄悄看了眼蘇嶼的方向,還有些擔憂。
***
蘇嶼沒有理會江源和周宇昂兩人的對話,他在從記憶裡翻找和當年夏令營有關的信息。
他從小性格就不太好,身體不好但人又倔,當年雖然拒絕了裴定山,但是他卻並沒有逃離夏令營的課程,雖然體弱,但他硬是咬牙把一個多月的夏令營一天不落的參加完了,後來回家大病了一場嚇壞了他爸媽,可打那之後而他的身體就好了許多。
回想起來,這場夏令營也算是他人生的轉折點,隻是在後來的回憶中,逐漸又堆滿了遺憾。
總體來說,整個夏令營就是省隊為了挑選運動員的好苗子特彆聯合S市的各個中學舉辦的,根據省隊的選人需求,每年的夏令營主題偏向都有所不同,像他們這一季的課程設置整體就偏向短跨跳。
S省的省隊在國內算是中上遊水準,隊裡資金充裕,教練水準也挺高,出過幾個投擲類世界頂尖的選手,但在短跨跳這一塊兒上不算突出,省隊一直想要找到個突破口,但迄今為止成績最好的也就是這次夏令營主管教練夏周全成功為國家隊輸送的幾位跳高選手。
省隊希望能夠在短跨跳尤其是短跑方向上有所進步,但現實是國內短跑的名將名師基本上出自G省,作為中國第一短跑大省,G省的短跑人才基本占據了國內短跑圈子的半壁江山,而在G省之外,如H省F省J省的隊伍都是國內的短跑強隊,裡麵偏偏沒有一個S省的省隊。
總之,為了整個省隊的梯隊建設和期望的方向發展,S省定了個田徑青苗計劃,其中的一個重點目標就放在了短跨跳上。
這個夏令營也就是他們青苗計劃中的一環。
在整個夏令營的40天周期內,夏令營的教練組將分彆從青少年體能訓練、力量訓練、短跨跳技術技巧等方麵對夏令營的學生進行一個完整的周期訓練。
其中,為了更好的對夏令營學生進行分類,在入營前兩天的適應性的體能訓練結束後,第三天還會對所有夏令營學生進行一輪統一測試。
裴定山也是在那次測試之後看中他的。
隻是那一次他的短跑成績實際上平平無奇得很,蘇嶼不明白裴定山是怎麼在那次測試後看中他的。
想到這裡,蘇嶼又覺得有些煩躁了起來。
邊上,江源一邊跟周宇昂閒聊著,一邊暗暗關注著蘇嶼,看他冷著一張小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心裡總有些憂心忡忡——也不知道他家小祖宗今天這是怎麼了。
***
第二天一早,蘇嶼是被江源叫醒的。
夏令營的作訓時間表是一早在入營前就發放下來的,早訓時間是上午5點20,不會有時間給你一大早的吃飯,早餐是在早訓結束之後的安排。
蘇嶼昨天回憶了挺多夏令營的訓練內容,偏偏忘了早訓的痛苦。
他一慣是有起床氣的,5點剛過5分被江源叫醒時,他隻覺得自己整個腦袋都是嗡嗡的,哪怕心裡知道這怪不得江源,但他仍舊忍不住渾身上下像裹了層冰渣子。
就在江源擔心他能不能起時,蘇嶼咬牙繃著張小臉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
緊接著刷牙洗漱換運動服,最後和江源周宇昂一起跟著人群往訓練場的方向去,周圍第一天參加夏令營的學生還活力十足的,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本就煩躁的蘇嶼腦仁兒疼。
一直等走到指定的體育場後,就見體育場旁站著個年輕教練,一張臉英俊得過分,看起來不像是省體工隊的教練,像是來這裡拍電視體驗生活的明星。
蘇嶼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裴定山。
周圍不少學生因為裴定山過於出色的相貌驚呼,但這個十年後對著央視記者都能麵不改色的國家隊短跑功勳教練,哪怕是十年前的現在,釋放冷氣的功力也不輸後來。
等蘇嶼他們到場幾分鐘後,裴定山摁下了手裡的計時器,然後示意已到場的同學先開始繞著操場熱身跑圈。
“誒,教練,那我們呢?”
被裴定山攔下的學生有些疑惑。
裴定山沒理會他們,隻是指著訓練場地麵幾個寫著1、2、3、4的劃線區域裡的1,示意學生去那兒呆著。
等學生們疑惑的站定後,他才在手裡的作訓冊上逐一登記,最後放下作訓冊,掃視了在場學生一眼:“1分鐘1圈,10分鐘10圈,今晚睡前我陪你們,補完為止。”
一瞬間,圈裡的學生如喪考妣,上一秒還覺得眼前的教練英俊得不像話,下一秒就隻剩下‘不像話’三個字了。
有膽子大的想說‘憑什麼’,但平時作天作地的膽子還沒開口,在迎向裴定山那雙眼時,就膽顫得熄了火。
***
體育場上,已經在熱身的學生們一麵慶幸自己沒遲到,一麵苦哈哈地在跑著圈。
江源周宇昂原本能跑挺快,但這會兒倆人都有些憂心忡忡地看向後頭臉色煞白的蘇嶼。
“源子,你說咱小祖宗沒問題吧?”
江源也滿臉的憂愁:“……要命啊,這才夏令營開營第一天啊。”
蘇嶼此時已經聽不到周圍的其它聲音了,這個過往鮮少運動的身體,哪怕隻是熱身階段活動關節的慢跑也讓他渾身疲憊,他有許多次都忍不住生出放棄的念頭,但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訓練場外裴定山的視線時不時地會掃過他。
於是也不知是帶著怎樣的一股倔強,他硬是咬牙在繼續堅持,腦子裡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