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話可說,因為我發現我竟然沒法反駁。
“換我是洹載粉我也會爆炸的吧?”邢露不停點頭,“你要不要去看守所感謝一下對方,沒要了你的命,僅僅炸出皮外傷?”
我雙手投降:“我會和他分手的。”
邢露的表情微妙:“在他為你做了這麼多以後,隻因為他的粉絲把你炸進醫院,你就唯恐避之不及?”
“……我承認我愛得不夠。好嗎,我承認。我們是可以試著在一起,但這樣下去是沒有未來的。這已經是警告了,我不在乎身上的傷,但是我不能把他的未來都拿去賭,停在這裡吧,就這樣吧。”
門忽然被推開,我們三個望過去,洹載站在門口,沒有任何表情,臉上卻毫無血色。
他都聽到了。
“我來接你出院。”洹載說,努力想露出笑容,裝裝樣子,卻失敗了,“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馮純拉著邢露識趣地離開,隻留下我和洹載。
“抱歉。”
我盯著自己的鞋,隻有這兩個字能吐露。
“吳樾,你抬起頭來,看著我。”
深呼吸一口氣,我抬起頭看他。
他的臉上有難過,有歉疚,還有一些彆的東西。
他也閉上眼睛,又睜開,又露出笑容:“這段感情,是我追你,是我主動。我們都努力過了。你說的都沒錯,我認同,所以我們就到這吧。”
我喉嚨發乾,鼻尖也有點酸了。
但我什麼都不能表露。
“我甚至不知道該不該說分手。”洹載隻是笑,很成熟,很有風度,他舒口氣,“好的,我們就到這。”
“抱歉。”
沉默許久,我說。
“這句話該我說。”洹載笑著,深呼吸,接著說,“我的戲份已經都拍攝結束了,今天是我在這裡的最後一天,把你送回去,我最多再收拾一下東西,就要去準備Peak9全國巡演了……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
“嗯。”
已經是決定好的事情。
已經是達成一致的事情。
我卻莫名其妙開始掉眼淚。
洹載笑著給我擦眼淚,擁抱著我,像以前那樣友好。大概過了幾分鐘,我停下來,他出去叫馮純和邢露。
我們坐著洹載的的商務車回到酒店,回劇組報道。
馮純和製片接洽後續的安排,邢露去買了一輛屬於我們自己的商務車,又雇了一位司機和後勤——我很快就知道了他叫王軍,我因為偶爾的疼痛吃了止痛藥早早爬上床睡覺,睡前把劇本放在床頭,訂好鬨鐘,想起床的時候第一時間抓緊補課,預備繼續拍戲——馮純和邢露都沒有對我這番偷懶表示異議,或許這就是生病的好處。
一覺從白天睡到晚上,我被痛醒,在黑暗裡喘息著消化那些痛楚的時候,酒店客廳又稍微有了嘈雜的聲音。邢露自己掏錢住在我們樓上,午夜時點,發出聲音的隻能是洹載和馮純。
“他在嗎?”
“睡了。”
“我要走了。”
“一路順風。”
對話僵持在那,隨後洹載說:“我能去看看他嗎?”
“分手對你們都是好事。”
“我知道。我可以去看看他嗎,我不會吵醒他的。”
而後,應該是經過了馮純允許,我的房門開了。黑暗裡隻有從客廳透過來的光線,我努力裝睡,聽到洹載的腳步靠近床邊。我的雙手被塞到被子裡,被子溫柔地包裹了肩膀,嚴嚴實實地帶給我溫暖。我感到床邊因為他的體重而下陷,他坐在我身邊,溫柔地看著我。而後我感覺到他的氣息逐漸靠近,是他慣用的香水味道。他的嘴唇柔軟地覆蓋在我的額頭,輕輕地來,輕輕地走。
然後床邊的壓力一輕,他離開了。
我幾乎是同一時間睜開眼,看著他的身影一步一步離我而去,他沒有回頭,關門,熄滅室內最後的光,也沒有回頭。
我想起那一天,我定妝,為頭發發愁,而他突然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
現在的他是什麼表情呢。
世上最諷刺的事情,可能是當時覺得一切都來得及,一切都唾手可得。事後卻發現,所謂的感情全都是他來將就我。又或者是世上的癡男怨女,常常是主動的先抽身,而被動的無法隨便放下。
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閉上眼睛,再睜開,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但在一切平常地發生的時候,我卻發現。無論是煮飯,表演,聽歌,還是洗漱。
我開始用我生活的每一個細節去思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