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
手指搭在琴鍵上,思緒立刻回到那個晚上,洹載彈琴,後麵的記憶就像潮水般向我湧來
。
“唉……”
我頭磕在鍵盤麵板上,百般無奈地歎口氣。
是因為親密接觸後,就會產生的眷戀感?
都過去三天了。
隻要稍微跟那天的事情沾點邊,我就會不自覺地想起,全部,曆曆在目。
這就讓我,明知需要早點作曲的前提下,在鍵盤邊呆坐了三天。隻有在晚上跟洹載視頻的時候感覺好一點,剩下的時候,依然止不住地想他。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要排除乾擾。
醒一醒,想一想這些事情:
我和馮純有多少負債。
邢露不可能養我們一輩子。
我的事業稍微有點起色了現在要踏下堅實的一步……
“……”
但未果。
我滿腦子還是跟洹載,甚至隨著時間推移,每個細節,越發深刻地想起來了。
“唉……”
我不自覺地又歎出一口氣。
是思念?
但我不覺得思念意味著隻想跟對象上床。
母胎單身破戒後的必經之路?
這讓我越發覺得上床前的內心戲都是白搭:眼看著,我對洹載,是隻要他勾勾手,我就全都白給的意思。
“完蛋嘍。”
我喃喃自語。
DDL日漸推進,一個音符都沒寫出來。不僅沒寫出來,僅有的那點思路還被洹載清空了。
什麼叫色令智昏啊,我懂了,全懂了,但現在不是時候啊。
就算我現在想再來一次,以洹載發我報備的行程圖來看,起碼一周後,過完元宵節。
我拍著自己額頭,振作精神。手指再次搭在白色琴鍵上。
“DO——”
等等。
我要試什麼和弦來著?
我竭力摒棄乾擾,死活想不起來。
要不我再把手頭的鋼琴練習曲再彈一遍?
我翻著樂譜,找到一節最短的,想迅速進入狀態,手指搭在琴鍵上,正想要彈奏什麼,背後被重重地一擊,隨著沉重的木質回聲,一隻鞋落在我腳邊。
我扭頭,醉酒的田敘滿臉通紅,躺在沙發上抱著雙臂,對我的背影怒氣衝衝:
“大正月的,你他媽來這,就是純粹浪費我工作室的電費來了是吧?”
“我給你錢還不行!”我一頭霧水地答。
“不是電費的問題!人在琴旁邊半天一個屁都蹦不出來,現在連鋼琴譜都不識了,爬吧你,創作個幾把。”
語畢田敘怒衝衝地翻了個身,不想再看我一眼了。
眼瞅著蓋著的毯子要滑在地上,我幾步走過去給他蓋好,坐在他腳邊:“作曲哪有那麼容易,我寫不出來嘛。”
“裝個幾把,彆以為我沒看出來你是在發呆。”
“因為寫不出來,才會發呆啊。為什麼洹載寫歌就很快呢?你看他,情人節專輯,9首作曲,隻用了十五天,連作曲帶編曲都搞定了。”
“你還跟李洹載比,你拿什麼比。李洹載上的什麼學,音樂學院,正統應用作曲係。你上的什麼學,什麼垃圾地方學校的商學院。歌壇墮落成什麼樣了,你這樣的都能混口飯吃。學三個月崩出3首,偷著樂吧,也不是什麼天賦型,還要憋個人專輯。混得差不多,錢拿拿好,找點事做吧,啊。偌大一個娛樂圈就沒有你能乾的行當了嗎?”
“可是我想做這個啊。”
聞言田敘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吹胡子瞪眼,滿地找鞋——已經被我踢遠了。
“你再說一句??”
“我——”一個字剛蹦出來,我立刻按住要站起來的田旭肩膀,好言好語哄著醉鬼,“我知道我現在很不足,但沒時間了,怎麼辦啊。”
田旭嘴皮子猙獰地攪合了好一會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趕緊給老人家順氣,瞪我的眼睛才好點:“彆著急,慢慢來。”
“你為什麼要上大學?”田敘問。
好問題,把我難倒了:“……因為大家都上大學,上了大學才好找工作?”
“你學的啥。”
“工商管理。”
“那你為啥沒乾這個?”
“一是不喜歡,二是實習期覺得這份工作沒有什麼前途,雖然也不是不行。”
“學了4年,也實踐了。是因為你覺得不行,才報名參加《Super Idol》。做任何事的大前提:足夠多的知識,足夠多的練習,有機會實踐,有人提攜才算是入了行,勞動成果賺錢是最後麵的事。你,樂理剛剛掃盲,彈過的樂譜也就不到十本,瞧瞧你那狗屎運,又是抖音陽痿式宣傳,又是某站翻垃圾式跳,還趕上節日對氛圍的需求,拿獎得彆人不要你才能撿漏。全靠的是傳播,什麼水平自己心裡沒數嗎?也就是放在現在能撈點是點,在我眼裡,完全門外漢。”
“話是這麼說,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啊。”我歎口氣。
“你就沒想過買歌?”
“主要是經濟考慮:我這個小工作室沒什麼錢,仔細算還欠著不少,太好的買不起。其次是成長考慮,如果我能靠自己立足,長遠看才有發展前景。”
“哦,所以現在把自己逼死在死胡同,活幾把該。”
我笑得無可奈何:“是啊,4首作曲,兩周時間。”
田敘偌大個眼睛白我一眼:“那你咋不問那孩子?”
我坦誠相告:“實在寫不出來的時候想過。但本來就有他替我代筆的傳聞了,這樣不好;靠他,利用他的名氣,成品應該怎麼樣都不會差。但我不希望我們的感情摻入彆的東西。”
“兩周後寫不出來怎麼辦?”
“我如果做不到,向您說的,在這個行業還混什麼?退出娛樂圈也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田敘無言以對,把毯子裹一身,連連揉著腦袋。我也坐在一邊,看著琴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