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籙一出,雲悄悄方才的警惕瞬間全無,癡迷地盯著謝懷手中的天級符籙:“道友當真要贈予我?”
謝懷頷首,將東西塞給沈矜:“你去給她。”
[我以後再給你更好的。]謝懷有模有樣地安撫道。
沈矜頭一次接觸到天級的東西,略顯不舍地遞給雲悄悄,卻聽謝懷在腦海中傳音。
沈矜:“……”
她越發唾棄自己渣女的身份。
雲悄悄此刻也完全將方才的懷疑拋之腦後,欣喜地研究著手中符籙,這番模樣倒真多了些天真浪漫的模樣,之前裝出來的就顯得有些虛假。
“多謝這位道友,既然魔族之事已被幾位解決,那我便同你們一道和諸位宗門會和了。”雲悄悄收好符籙道。
妖族的發熱期加上方才的天級符籙,已經讓她打消了大半疑慮,哪有魔修會主動增強對方實力的,符籙也是真符籙,雲悄悄浸淫此道多年,相信自己的眼光。
而且,想到書中所講的可怕的發熱期……
果然,她還是躲遠點好。
霧氣越來越濃厚,沈矜甚至有些看不到謝懷的臉。
[這霧氣有古怪。]
看不到臉,謝懷傳音道。
[我心中總有種不祥的預感,我好像感覺離你們越來越遠,你有這種感覺嗎?]沈矜問道。
謝懷斂下心中所想,隻道:[我會在的。]
但他也有這種感覺。
雲悄悄也察覺有些不對:“我方才來時便看到有霧氣,但我那幾位師兄離開的方向卻還是能清晰可見周圍景色,似乎隻有我們這片區域有霧氣彌漫。”
一行人繼續向前走著,為了確保周圍幾人都在,沈矜便提議說說話,以免霧氣太大迷失在其中。
她先挑起話頭:“雲真人,久聞雲霄閣在雲山之巔,周圍霧氣飄渺,仙靈環繞,那一定很美吧?”
雲悄悄笑著搖了搖頭:“雲霄閣確實很接近天,但仙靈環繞可不敢當,我每日清晨修早課時隻覺困頓,估計伴著我的也隻有困靈了。”
“況且景色多年不變,便是再美也總有看膩的那天。”
謝懷傳音:[魔界也很美,我種了一片梨花林。]
[你若是得了空,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還有你喜歡的靈寵……雖然沒有琉璃兔。]說到這兒,謝懷忽然笑了一聲:[不過很快就會有了。]
[到時候你可以在樹下練劍,我指點你,累了就逗逗靈寵……]
說到這兒,謝懷忽然頓住:[沈矜?]
楊天祿還在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我也想去雲霄閣看看,你們那兒允許外族去嗎,我還沒見過那種景色呢……”
謝懷麵無表情地給他下了一個禁言咒。
楊天祿聊得正興起:“唔唔唔?”
謝懷眼神陰冷:“沈矜不見了。”
*
霧氣彌漫,沈矜漸漸聽不清幾人的聲音。
最後聲音徹底消失,她在腦海中喊:[謝懷?]
平日裡秒回的謝懷,此刻一聲不發,腦海中一片寂靜。
鈴音忽起,沈矜這才想起自己還帶著那隻浮鈴,叮叮咚咚響個不停。
清脆的鈴音伴著大霧,腳下的土地仿佛沒有實物,沈矜走了很久什麼都看不見,她停在原地。
能讓謝懷一個化神期的人都感知不到她消失,會是誰呢。
——是天。
她停在原地,攥緊那枚“碧落珠”。
然而這些東西似乎並沒有傷害她的意思,又或者說目前還沒辦法傷害到她。霧悄悄散開,沈矜發現自己已經不在瓊林了。
她站在初遇謝懷的那間院子裡。
莫非又是什麼幻境?
沈矜警惕地看著這間小院,隻是這次沒有梨花,殘破的枯枝上堆了一層厚厚的雪,仿佛在□□。
院中站著一道人影,沈矜很快便認出那是謝懷。
他怎麼在這……沈矜上前喊了一聲:“謝懷?”
無人應答,那人恍若未聞,伸手接起一片雪花。
他這時似乎還沒入魔,白衣清冷地立在雪中,背後的聽雪微微顫動。
[沈矜,留下來吧。]
腦海中忽然傳來謝懷的聲音。
沈矜有些茫然:[謝懷,你說什麼?]
[這是你離開後的第三年,梨樹枯萎了,我不會種樹,實在沒辦法了,便下了一場雪。]
[這樣遠遠看去,就像梨花仍在,你也沒走。]
[留在這兒吧,沈矜,留下來和我一起生活,好嗎?]
謝懷卻沒理會她,自問自答似的,聲音是沈矜從沒聽過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