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矜再次睜開眼時，目光先是在謝懷的側臉停留半響。

隨後，她眼眸微動，佯裝不經意地移開視線，便看到某個書架後，那個異常熟悉的身影。

“宋知年？”

長靜峰五千弟子，怎麼哪兒都有她。

隻是今天的宋知年似乎很不一樣，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一雙眼茫然地看過來。

沒了以往裝出來的天真活潑，也不似那般咄咄逼人，靜靜地站在那裡。

沈矜感到奇怪：“……她這是怎麼了？”

“中邪了吧。”謝懷沒當回事。

“會不會是被那個鬼嚇到了，我聽好多人說都被那隻鬼嚇到了。”沈矜猜測道，“倒是很難看到宋師妹這樣呢。”

謝懷對這個話題沒什麼興趣，應了聲，精神還集中在那本“詆毀”他的書上。

沈矜選的這個地方接近窗邊，在角落的一角小窗旁，一隻白色的千紙鶴就這麼被風吹進來，輕輕落在謝懷正在看的那本書上。

謝懷頓了頓才想起來，這好像是雲霄閣的特殊傳音道具。

那應當是給沈矜的，他捏起那隻似乎感應到什麼，攤在書頁上一動都不敢動的千紙鶴：“沈矜，給你的。”

“啊，什麼？”沈矜好奇地接過那隻白色千紙鶴，碰了碰它的尖尖。

下一秒，千紙鶴忽然自動散開，折疊的痕跡還在，變成一張白紙。

沈矜嚇了一跳，而後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尖，是雲悄悄獨有的清甜聲線：“沈道友，符籙很有用，悄悄想當麵道謝，明日午時，可否請你到雲頂樓一敘？”

雲悄悄似乎很懂人情世故，符籙明明是謝懷送的，卻向沈矜道謝。

好聽的女聲總是讓人愉悅的，沈矜有些暈乎乎：“雲道友要請我吃飯……”

“我也一起。”謝懷合上書，遠遠扔到一旁。

“好，那我同後廚說不要加生薑！”

*

第二日午時，雲霄閣山下，雲頂樓。

受雲霄閣照拂，這裡的大多商戶名都有個“雲”字，沈矜從沒來過南洲，對這裡不甚了解，還是謝懷一路帶著她，兩人這才找到雲頂樓。

沈矜兩人到的時候，雲悄悄已經恭候多時，見謝懷也一起時，並沒有太過驚訝。

小心囑咐後廚千萬彆加生薑後，沈矜拿起桌上的糕點咬了一口：“雲道友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雲悄悄也直言說了：“聽說淩雲門近日鬨鬼？”

沈矜咬著糕點，含糊道：“確有其事，聽說那鬼無麵無情，特彆嚇人。”

雲悄悄麵色微微凝重：“此次淩雲門鬨鬼，我懷疑和秘境裡的魔修有關。”

沈矜一頓，糕點順著嗓子滑下：“咳咳咳！”

謝懷給她遞了一杯茶，沈矜喝下後緩了緩，才有些艱難地抬起頭：“此話怎講？”

“我通過多方打聽，猜測秘境裡的魔修應當是那個鬼城城主做的，魔尊從始至終沒露過麵。”雲悄悄分析道：“這位城主很喜歡吸食怨氣，尤其是劍修的，據我一個朋友說，貴宗的宋知年身上怨氣最重。”

“你那位朋友倒是眼尖。”謝懷涼涼來了句。

“我朋友是佛修，”雲悄悄說到這兒，他們鄰桌那位忽然起身，麵向和善，也正是位佛修：“這便是我那個佛門朋友，實力不可小覷。”

“這次叫諸位來，便是希望幾位能與我一同前往鬼城，將那位作惡多端的鬼城城主，徹底鏟除！”雲悄悄猛地起身抱拳，言辭誠懇，全然沒有初見時那般無所憂慮的模樣。

沈矜覺得這個大計不是她配聽的。

或許謝懷會對此有興趣，但她可不行。

鬼城城主，那可是合體期！

他們幾個人中，不算謝懷也就雲悄悄修為最高，在元嬰期，沈矜一個金丹期，覺得這個熱鬨不是他能湊的。

“據小生觀察，沈道友麵向不似凡人，是身懷大機緣之人，將兩位一同納入隊伍也是在下的提議，”那個佛修忽然笑眯眯地看向沈矜：“在下道號‘去淨’，此次鬼城之行，定能讓沈道友勘破過往煙雲，再進一步。”

沈矜小聲同謝懷嘀咕：[佛修都這麼神神叨叨的嗎？]

謝懷倒是躍躍欲試：[這個佛修似乎真的有兩把刷子，真的能把那隻鬼超度麼？]

[不如你去試試？]

[你自己去還差不多，就我這修為，到鬼城就是個拖後腿的命……]沈矜歎了口氣：[你倒是可以去試試。]

謝懷不高興：[我要跟你一起去。]

沈矜正要拒絕，卻聽謝懷開始忽悠：[況且方才這佛修說什麼‘過往煙雲’，說不定與你丟失的記憶有關呢？]

她心念一動。

佛修似乎也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沈道友，不妨一試？”說完還彆有深意地看了眼謝懷：“相信你的道侶，應當不會讓你陷入危險的。”

謝懷吃著糕點不說話。

他總覺得這人有點熟悉……所以此刻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