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薛相便開始著手安排小女兒的出行計劃。在城裡各處安排了人手,以免到時候有不長眼的衝撞了她,加重她的恐懼。
而薛大小姐,則親自去了戲班子,找班主確認當天流程,和座位安排。雖然班主上門時,觸了黴頭,沒落得好,但是堂堂相府大小姐親自上門,也是給足了麵子,她自然事事順從。對於薛二小姐的情況,其實在城裡也早有傳聞,她隻恨自己上門前沒有打聽過,事後也是懊惱得很,這次,必定好好伺候這兩位薛相的掌上明珠。
而薛素蘅本人,則在當晚救場之後,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也無人打擾,她恰好可以趁此機會好好熟悉一下原身以往的經曆。
其實也多虧這原身的社恐屬性,導致她的人際關係極為簡單,除了府裡的人,她跟其餘人完全沒有接觸。而即便是鄰近的這些人,也對她不太了解,因為她一向寡言少語,流露出的情緒,除了恐懼比較明顯,其餘也沒彆的了。
這薛二小姐平日在房裡也就是看看書,發發呆,偶爾也會寫寫畫畫,常看的書大多是誌怪雜文類的。薛素蘅翻了翻她以往寫的東西,在記憶裡,明明是一些詩文,但是她翻看的時候,卻發現竟然多是些話本似的東西。遇到與記憶不符的情況,她很詫異,便喊了喊係統。
[真真在呢]
為什麼我收到的記憶,她寫得那些東西是詩文,但明明我翻到的都是話本啊?
[是這樣的宿主,原身特彆叮囑修改了這個部分,她的個人創作,都是進行了記憶修改的]
可是她改記憶有什麼用啊?這麼多稿子明明白白放著呢。
[她不知道現實部分我們無法修改]
她也沒問?
[這位小姐話極少,她不問,我們也沒開口]
那我占據了她的身體,她呢?
[這位小姐比較特殊,原本並未身亡,但是她以極為強烈的信念,招來了係統,並主動作出交換,申請去無人跡的深山當一棵樹了]
???
詫異歸詫異,素蘅覺得這小姐與自己好歹在寫作上還是有些交集的,倒也是件好事,便沉下心認真拜讀她的大作。
十分鐘後。
這什麼啊???為什麼都是些相府靈異傳說,宅院驚魂?這薛二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腦子裡怎麼都是些恐怖故事。素蘅感到抓狂,畢竟她在現代,寫得多是言情文,但是想想,大概這小姐對於府外的一切,記憶都是空白的,無從下筆,也就把這府內想象了個遍,隻是架不住這想象力過於豐富了些。還好現在是大白天,要是晚上,怕是要把素蘅嚇得不敢睡了。
薛素蘅整理了一下心情,翻了翻她的畫,還好還好,起碼沒畫什麼恐怖的東西。
“不言。”她喊了聲。
不言從屋外輕輕推門進來,明明步子很急,但是卻毫無聲息,進來以後,她就候在邊上,也未開口。
“這畫,是什麼?”素蘅舉著一張塗滿墨汁的宣紙問道。
不言望了她一眼,似在揣度她的意思。
薛素蘅想到原身以往是害怕與人交談的,所以院裡這些人,非必須,不開口。
“你說吧,我現在全好了,以後不必刻意禁言。”
不言遲疑了一下,便回話:“小姐,您這幅畫,畫的是夜空。”
薛素蘅拿起這畫,湊近了看了幾眼,雖然也有點道理,但是...“沒有星星?”
“應當是墨汁暈開,把您留的白浸染了。”這畫畫完的時候,墨汁滲了一桌,還是不言來打掃的。
倒也合理。
接著,素蘅又舉著一副像是畫了行星圖的底色墨黑的畫問:“這張呢?”
“也是夜空,應當是留白留多了。”不言回答。這張畫的時候,也是好一陣打掃呢。
薛素蘅快速翻看了剩下的畫,仔細看過後,發現其實隻要是屋內的東西,薛二小姐畫的都是極好的,但是屋外的,大概她也不敢外出作畫,所以都差了點意思。
“你去把院裡的人都叫來。”
不言得令告退。
很快,院外一陣悉悉索索地聲音響起,隨後就見約莫十人湧了進來,有幾張麵孔,原身的記憶中都是沒見過的,大概是被吩咐了不許近前,烏泱泱一群人站在麵前,愣是半點聲響都沒有。
“我如今已不再畏懼生人,往後,各位在我院裡,當我是常人即可,不必嚴格禁言。”
下人們聞聲麵麵相覷,也無人敢開口。
薛素蘅知道一時半會兒他們也不好改習慣,就當提前知會一聲,相信他們之後會慢慢意識到差彆,便又遣散了他們。
就這樣,她在院裡躺了兩日,也偶爾會去薛相和薛夫人那兒請安,並每日去薛大小姐院裡坐坐,話依然不多說,主要還是想讓他們儘快習慣自己的轉變。
時間匆匆到了外出這日,薛素蘅在院裡被丫鬟們鼓搗著穿了件今早剛送來的衣裳,據說是找城裡知名的繡坊裡的頂級繡娘連夜趕製的。這套衣服針腳細密,她摸了摸料子,柔軟得像是嬰兒的肌膚。不言伺候她把衣服穿戴好,又拉著她在鏡前坐下,洗洗為她描了眉,上了層輕薄的口脂,隨後細細的梳理著她的頭發。
薛素蘅見她梳了許久也未開始盤發,還蹙著眉頭,便問:“你打算梳個什麼發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