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最好。”族老眉頭一鬆,笑道,“要叫大家夥白白幫忙也行,可以後再找他們幫忙就不好說了,給錢最好。”
現在村裡有不少人在縣城乾活,當初人選都是精挑細選的,很多都是大家族,一大家子幾十個人,在村裡沾親帶故的,真要叫幫忙,肯定二話不說都會幫,但幫一回兩回可以,次數多了,人家嘴上不說,心裡肯定會多想。
但要是給銀錢就好說了,誰家不缺錢,誰家不是一個大錢恨不得掰開當成兩個大錢花。
肯定有人不在乎區區兩個大錢,但等李瑤柱這邊消息散出去,整個村子的人都驚動了,除了那些沾親帶故原本就打算幫忙的,還有些自掃門前雪的人家也都來了,還不是一個兩個,那也是拖家帶口的,大孩子、小孩子都來了。
出發之前李瑤柱特地強調,“現在天黑乎乎的,帶孩子都注意點,大家都彆分散開,靠在一處。回來的時候都看看身邊的人,可彆少了誰,銀錢是小事,安全最重要。”
這麼強調了幾遍,大半個村子裡的人,老五、老六、老七,就連歇了一天的老大也出來了,年紀最小的福哥兒也嚷嚷著要去,叫李瑤柱一把拉住。
“福哥兒,你的任務是去幫我把炕鋪好,要是收拾得好,我也給你兩個大錢。”李瑤柱道。
“好!”福哥兒把這事兒當成大事,馬上去忙活了。
朱九也跟著進山了,家裡就還剩下李老頭、李老太,再就是三個媳婦。
老三在縣城沒回來,周大郎倒是想回來,但李瑤柱不帶他,他也不敢離開老三上牛車,不過七郎也沒回來,仔細想起來,七郎怕是寧願麵對周大郎,也不願意麵對周氏。
想來也是,以前周氏沒折騰的時候,周家雖然窮,周大郎雖然每天都要填飽肚子,但日子磕磕絆絆的也過來了,可等周氏非要追著周大郎,叫他給老三做幫手,周家的日子一下就變了,爹娘隻有自己的口糧吃,還是老四一天兩頓給送過來的,剩下的孩子沒人管,吳寡婦又是個喜歡偷的,家裡的日子可想而知。
老四也進山了,周氏在屋裡沒動靜。
張氏一看老三沒回來,也沒出來。
大房那邊孫氏和鈞哥兒在屋裡,老大 、小老大、小老二都跟著去了,不一會兒竹策顛顛的跑去找孫氏。
李瑤柱左右看了看,福哥兒正在研究鋪炕,忙得很,他索性去正房找爹娘。
正房的炕最大,一頭炕上放著櫃子,上麵的被褥是最舊的,李瑤柱有印象的時候爹娘就一直用這些被褥。正房跟炕對著的還有個隔間,不是住人的,是專門放糧食的,房門常年鎖著,李老太負責把控糧食進出,主要是怕大家敞開了吃不夠吃,撐不到下一茬糧食收獲的時候。
這會子炕上點著油燈,昏暗昏暗的,李老太正在縫著什麼。
“爹、娘。”李瑤柱進屋就上了炕,見著李老太眯著眼睛,就道,“歇一歇吧,晚上太黑對眼睛不好。”
其實李老太說是老太,年紀卻不大,隻有四十出頭而已,是李老頭後娶的,至於先頭那個,李瑤柱沒聽家裡說過,但看老大、老二的年齡就知道。
李老頭年紀大一些,五十出頭,看著有些老,好在身體還算結實,這會子正嘟噥著,“我也想去山裡瞧瞧,幫幫忙。”
“又不是沒去過。”李老太嘟噥道。
“哎,上回去都什麼時候了。還是家裡修房子的時候,上了房梁一看,乾草不夠,我趕緊往山裡跑。那時候就老大、老二跟著我,老三年紀還小。山裡就我們爺仨,說起來也奇怪,那會子村裡也沒人進山,一進去靜悄悄的,裡裡外外都沒有人。”
“好容易聽到蟲子叫,老三追出去就找蟲子,說餓了,我哪敢叫他跑,指不定就跑丟了,叫野獸拖走,我一腳踹倒他。”
“老三哇哇哭,老大嫌棄,上去打他。”
那時候老大都二十多了,小老大都出生了,老三就比小老大大一歲,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老大可看不上他,反正是把老三狠狠地揍了一頓。
李老頭收拾好乾草,上前提起老三一起扛著,等老三回來還在哭鼻子,可當時大家都忙,也沒顧得上老三,等李老太發現的時候,老三都哭的背過氣,眼瞅著憋著一口氣上不來,都不能喘氣了。
“你娘拿著菜刀出來要砍我,好些人都看笑話。”李老頭這麼說著,卻沒有生氣,隻是有些懷念,就像是很尋常的老人一樣,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憶往昔,用村裡常說的就是‘講古’,愛說以前的事情。
李老太低聲道:“說那些做什麼,都過去了,老三不也長大還成親了。”
對於李老太來說,老三是她大兒子,大約是不一樣的。
邊上李瑤柱咂摸咂摸,咂摸出味兒來,這是老兩口知道老三這些日子折騰的事兒,隱晦的幫著老三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