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張大錘急匆匆出來,一看是李瑤柱,趕忙道,“怎麼叫你出來了?快進來。木寶,叫你娘燒水,打個荷包蛋。”
木寶就喊了一嗓子,又去雞窩看,跑去掏雞蛋去了。
李瑤柱趕忙道:“我今兒個來是有活。可彆那麼麻煩,我在家吃了飯來的。大錘叔,先商量活計。”
這是正事,而且還是掙錢的好事,張大錘連忙去拿了板凳出來,外麵太陽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這回的家具是這樣的……”李瑤柱也沒廢話,拿了圖紙給張大錘看,“全梨花木的,邊角嘎啦都做好,以後生意少不了。”
“行。”張大錘一看,圖紙很詳細,他也能看懂,又趕忙說,“回頭我有不明白的去家裡就好。梨花木也好找,我這些年存了不少,都能拿出來用,實在是不夠的,村裡就有,山裡也有。”
材料不是問題,關鍵看手藝了。
張大錘不敢馬虎,馬上就要去忙,李瑤柱也沒非要留下看,隻喝了碗熱水,倒是也有荷包蛋,李瑤柱沒要,叫周七郎吃了。
剛從張大錘家出來,門還沒關,就看到胡同口朱九快步走來。
李瑤柱站定不動,背著手,看朱九一步一步走過來。
他身上有些泥巴和草葉,有股土腥味,腳上的鞋子特地換了草鞋,都已經破了,而且還沾滿泥巴,好在沒有血腥味。
“先回家。”李瑤柱道。
“好。”朱九也沒說什麼,隻察覺到李瑤柱似乎跟平時不太一樣。
李瑤柱張了張嘴,到底是沒堅持逞能,道,“背我一把。早感覺似乎沒事了,誰知道出來走兩步就不行。”
朱九就轉過身,半蹲著,叫李瑤柱趴上去。
他身上臟兮兮的,李瑤柱身上倒是乾淨。
後麵竹策捂著嘴笑,見周七郎滿臉疑惑的看他,就馬上板著臉低聲道:“等著吧,回家就知道了。在外麵甭管咋樣,就是有天大的事,咱們也不能叫人看了笑話去。”
“村裡有不少喜歡在外麵吵架的。”周七郎小聲說,“而且我還聽說,有的說什麼家醜不可外揚,可在家裡外人看不到的時候,有些年輕媳婦都給使勁磋磨,有的挨了打也不叫出去說,打掉孩子直接打死的都有。”
“那都是彆人家。”竹策衝著周七郎翻白眼,“你看柱哥兒家裡可吵過架,打過架?”
周七郎若有所思,隻覺得自己又學到了新東西。
前麵朱九背著李瑤柱回來,直接進屋,把李瑤柱放到炕上,他自個兒站在邊上沒動。
李瑤柱坐在炕上,斜著眼睛上下打量朱九,道:“要是我一聲不吭離開,你怎麼想?我也不問你去了什麼地方,我隻問你,你有沒有想過跟我商量,或者離開之前告訴我?”
“你應該知道,我跟你不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我看你順眼,是覺得你長的不錯,脾性也還可以,但並不是不可替代。我們之前的情分需要一點一點培養,要是一點一點的消磨,沒得情分,你說咱倆在一起還有什麼意思?”
“像我家裡那些兄弟,有一回老七自己跑出去,一晚上沒回來,第二天回來,我爹差點打斷他的腿。一家子人過日子,誰在誰不在,看著沒人在意,可真要是不在,這就得是大事。”
朱九站在邊上,隻覺得一句句就跟重錘似的砸到他身上。
他聽著李瑤柱說這些話,覺得薄情,兩個人相處了這麼久,好像一丁點兒感情和信任都沒有似的,可又覺得,李瑤柱是把他當家裡人了,家裡人不在,那是大事,跟感情沒關係。
李瑤柱說他不是沒人能替代,可朱九卻覺得,自己怕是再找不到第二個柱哥兒了。
“柱哥兒。”朱九舔了下嘴唇,他嘴裡很乾,想喝水,聲音也嘶啞著,但他還是堅持著說,“我本來想給你個驚喜,我不知道你會這麼想。下次不會了,我會跟你說。”
“我知道了。你要是想跟我長長久久的過日子,那咱們就得平平淡淡。”李瑤柱對於‘驚喜’這種,並不是多麼熱衷,這玩意除了讓人一驚一乍以外,半點作用都沒有。
朱九點頭,“我知道了。”
門口周七郎要進來,被竹策一把拉住,不叫他進來。
屋裡氣氛好像一下子就古怪起來,朱九站著沒動,李瑤柱也沒動,兩個人不知道在莫名其妙的堅持什麼,好像誰先開口說話誰就輸了似的。
最終還是李瑤柱先開了口,“你進裡山了,是不?”
“恩。”朱九點頭。
“去乾什麼了?怕我知道,是不是有危險?”李瑤柱很平靜地問。
先前他說過自己要進山,並且會做好萬全準備,而且說過不止一次,當時朱九答應了,但他自己卻偷偷進了裡山。
“我知道有個峭崖上麵有野參,年份很高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