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悅打開門,表情有些窘迫。
不僅僅是因為錯把符紙貼在小晨身上,更是因為自己這個大人,反被小晨照顧。
兩人坐在餐桌旁,巫悅拿出一根油條泡到了盛滿豆漿的碗裡,不好意思地說:“明天我買飯吧,你晚點起。”
方晨的眸光落到巫悅的臉上,他沒有拒絕,隻回答了聲,“嗯。”
巫悅心下一片妥帖。
小晨真是個聰明孩子。
因為這種情況下,如果他拒絕巫悅,繼續堅持自己買早飯的話,反而會讓巫悅很尷尬。
“昨晚發生什麼了嗎?”低頭吃飯的巫悅聽小晨這麼問。
“嗯?”
“你昨晚給我打電話,問我是不是在你門口,今早又把符紙貼到我臉上。”小晨指指自己的額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巫悅:“是有東西冒充我的樣子,欺騙姐姐了嗎?”
“……”巫悅驚訝於小晨的敏銳,又覺得他理應如此。
該說,真不愧是小晨。
她長長歎了一口氣,“我昨晚夢到你了。”
小晨擺出傾聽姿態。
“準確地說,我夢見學校裡見到的那隻鬼,變成你的樣子,敲我的房門,央求我讓它進來。但我剛想打開門,它就變回了原來那個恐怖的樣子,嘴裡一直喊著‘身體身體’什麼的。”
巫悅將昨晚發生的事情修改了一下,告訴小晨。
坐在對麵的小晨突然笑了,“它應該是不能離開學校的,我從沒見它離開過那棟實驗樓周圍。除非特殊情況,鬼怪們好像不能離開自己死亡的地點太遠。”
“你之前在學校裡見過它?”巫悅問。
小晨垂眸:“嗯。有幾次見它在實驗樓外徘徊,卻一直沒有離開過,甚至連教學樓都沒有進去過。其實那時還有許多同學去實驗樓探險,不過後來都不敢去了。”
“為什麼?”巫悅將泡軟的油條夾出。
“我偷偷把實驗樓有人自殺然後鬨鬼的事情再度傳出去了。”小晨眨眨眼,表情鮮活又靈動。
巫悅也笑了。
這才是少年人該有的樣子。
明媚朝氣,燦爛的像是星星。
小晨他,平時太壓抑了。
巫悅又想起昨晚小晨被欺負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我是指昨晚的事情,需要告訴學校嗎?”
小晨眸光一瞬間黯淡,“沒關係,巫姐姐。快高考了,我想把精力放在學習上。”
巫悅擰眉,沒有勉強小晨。
其實她可以直接把這件事情告訴學校,或者是趙大媽。
但就算是孩子,也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好。”她說,然後揚揚筷子,“但是下次被欺負一定要告訴我。”
“姐姐我啊,可是掌握了捅()人二十刀都隻會被判輕傷無罪的特殊技巧呢。”
小晨笑了,“要是姐姐對付那些東西也能這麼勇猛就好了。”
巫悅撇撇嘴,“反正隻要我待在人堆裡,那些東西就不敢出現。”
“他們也會人群出現在聚集的地方哦,比如商場和醫院。”方晨將兩人的餐具收拾好,淡淡來了句。
巫悅:你這孩子是怎麼用如此平淡的語氣,說出這麼嚇人的話的?!
我特麼還上不上班了!
-
想辭職的巫悅在送走小晨後,還是梗著脖子坐公交去了醫院。
貧窮是原罪,就算死在怪物的手裡她也不敢辭職。
隻是今天,因為手部的受傷,她還需要吊一瓶防止感染的消炎針。
一路上,巫悅小心翼翼地看著腳下,包括進了公交車,她一直低著頭,生怕會突然看到一隻沒有腳的,飄來飄去的東西。
因為昨天的事情,巫悅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跟小晨一樣,有了陰陽眼的能力。
她安慰自己,應該不會那麼慘。
畢竟她至今為止都沒有看見過那個所謂的男朋友。
萬幸一路平安的到了醫院。
巫悅先是謹慎地站在大廳門口環視了一圈,完全不顧導診小姐姐詫異的目光。
好耶!一切正常。
就說她不會那麼倒黴。
不得不再次感慨,無知真是一種幸福。
看不見真好!
鴕鳥巫邁進大門,心滿意足地掛上了吊瓶。
她坐在走廊橫椅上,因為實在太疲累,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恍惚間仿佛聽到一聲輕笑。
直到感覺有人拍了她的肩膀,“巫醫生。”
年輕小護士輕輕叫醒她,“該換藥了。”
巫悅驚醒,睜開眼睛。
“嗯?嗯。嗯?!”
這一聲嗯轉了三個度。
先是迷糊中被人叫醒的驚訝,然後是回答漂亮小護士的話語,緊接著的是——
她看見了什麼!
剛從睡夢中驚醒的巫醫生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完全沒有注意已經酸麻了的雙腿。
因為目之所及——
儘是扭曲可怖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