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觀察著他的反應,直到他鬆口,顧倚風小幅度地抿了抿唇。
果然,外表再堅不可摧的男人,不還是喜歡柔弱那一掛的,她都還沒怎麼施展呢,狗男人就立刻服軟了,嘖。
看著他喊來人把車開走,顧倚風再次拉住他袖口,朝馬路對岸走過去。
京市的深秋與魔都很不同,沒有無所不在的潮氣,也沒有連綿不絕的雨,這裡更乾燥,風也來的更急。
月光明淨,車流不息。
她瞄了眼站在更靠近馬路那邊的人,突然開口:“時綽,你理想的聯姻對象是什麼樣子?賢內助嗎?”
時綽身形一頓,看過來:“我可沒說。”
仿佛沒聽到他的話,顧倚風腦袋裡都是之前母親在電話裡提到的字句,咬了咬下唇,她喃喃低語:“我這種喜歡到處跑的人,肯定不符合你的預期吧。”
剛說完,她的後腦勺就被人敲了下。
力道不重,但正正好好把她四處亂飄的思緒拉回來。
順著看過去,男人的手還沒收回,此刻正舉在半空中,指骨修長漂亮,指甲修得乾淨利落,是很符合大眾美學的漂亮。
他沉聲道:“我認識的顧倚風,不是喜歡自我否定的人。”
說完,他放下了手臂:“而且,你是不是我的理想型這些又有什麼關係呢,任何人的喜好、選擇都沒有改變你的資格,你依舊是你,這就夠了。”
“而且——我從來沒有表達過我的理想型吧,更何況是你剛剛形容的那種。”
他說的很認真,淺色的瞳仁聚著光。
顧倚風一愣,隨即很快笑出聲。
很短促的兩聲,但又格外直白,與此刻的心情一般無二。
她朝他更靠近一點,語氣混著有意為之的三分嗲:“打個比方而已嘛。”
時綽挑眉,故意不順著她的話:“那,你怎麼知道你不是我的理想型呢?”
顧倚風整個人僵在原地,臉上少有地露出不知所措,眼睛也緊跟著瞪大:“你、你——”
磕磕巴巴的話還沒往外蹦幾個字,他們的身後突然衝出來兩個瘋跑的中學生。
“小心!”
時綽反應迅速,趕在她被他們的書包撞到之前伸出手。
掌心穩穩扶住她的腰側,朝自己的方向用力。
眨眼的功夫,顧倚風以一個極度曖昧的姿勢被圈進他懷裡,雙臂條件反射地撐在兩人之間。準確來說,是時綽的胸前。
看著他的臉陡然變大,顧倚風的呼吸都整個亂掉。
因為緊張,她倒吸一口涼氣,驚慌失措地推開他,又猛的後退兩步,看著已經恢複如初的正常社交距離,她後怕地大口呼吸。
為什麼心跳這麼快!
她咬著下唇,在心底呐喊,一顆心被擠成了麻花死結。
垂眸看著她的反應,時綽忍不住皺起眉。
他猶豫地開口:“你好像,有點怕我?”
“我沒有。”顧倚風矢口否認,抬起頭,重重吸了一口氣,跟要壯膽似的:“我隻是被嚇到了而已。”
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時綽又道:剛剛說的話——”
“懂,都懂,理解。”像是一個懼怕潘多拉盒子打開的巫師,顧倚風臉色蒼白地打斷。
說完又怕他還要揪著不放似的,她繼續掰扯:“你不用看我心情不好特地安慰,我不是那種人。”
在她看不見的角落,男人的拇指指尖貼著食指內側,在軟肉上掐出了一道很深的痕。
晚高峰臨近尾聲,周圍的行人也漸漸變少。
時綽主動岔開話題:“知道了,走吧,前麵好像要變綠燈了。”
因為這段小插曲,直到走過路口兩人也沒再開口。
直到路過一樹已經稍顯頹態的槐樹時,時綽主動問:“你的駕照,是什麼時候考的?”
以為他在糾結之前撞台階的事,顧倚風義正言辭道:“那可是我大學時一科一科考下來的!”
說到“一科一科”時,她的聲音下意識抬高,生怕被誤會。
時綽好整以暇地笑笑:“那你多久沒開過了?”
顧倚風立刻偃旗息鼓,整張小臉低低埋著,嘟囔一聲:“也就兩三年,沒多久。”
像是明白了什麼,時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難怪。”
“怎麼了嘛,還不允許人失誤了。”她重新抬起頭,一雙亮晶晶的狐狸眼裡滿是憤憤不平。
偏頭對上她的視線,男人低低道:“當然允許。”
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顧倚風沒來得及避開,心跳再次突然加速。
沒出息地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她悄摸地轉過頭,一副不想看他的樣子。
將她的一切反應都儘收眼底,時綽玩味地笑道:“對了,至於我的車,你打算怎麼賠?”
有些意外他會跟她要賠償,顧倚風咬牙,哼道:“大不了你那輛車我都買了!不就幾百來萬嗎!”
她說的很硬氣,好像吐出來的不是“幾百萬”,而是幾百塊。
時綽笑意更濃:“看不出來時太太小金庫挺充盈。”
被他誇得有些飄飄然,但她還是忍著臉頰上的熱意小聲說:“你能不能彆這樣叫啊?我好不習慣。”
“那我覺得,你可以習慣習慣。”時綽的嘴角勾起,偏不如她的意。
回到酒店後,剛想跟他說再見,誰知道某人不容置噲地跟上了電梯,一路就到了她所住的9樓,最後是房間門口。
顧倚風擋在門前,提醒道:“時總,再往前走可就非禮勿視了。”
時綽:“沒辦法,誰讓有人非要喊我走路送她,我沒了回家的車,而且手機也沒電了,打不了電話。”
“你……”
“所以,方便讓我這個無家可歸的合法丈夫進去嗎?”
學著她之前的樣子,時綽有意打斷了她後麵的話,咬重了令她羞於啟齒的三個字:“時太太。”
“好了好了你進來吧!”
顧倚風紅著臉繳械投降,轉身刷卡的一瞬間,腦袋裡不是男人俊美的麵龐,而是慶幸。
慶幸自己有理東西的習慣,床上、小沙發上不會有令氣氛升至尷尬的貼身衣物。
轉動門把手的那一瞬間,她還是慫了。
剛想再掙紮一下,可不等反應,身後的人就先一步伸出手搭上來,微微用力,房門被打開。
通明的燈光順勢而出,傾灑到了走廊上。
鬆軟的卡其色地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東西在一閃一閃。
認命地帶他進來,顧倚風忍不住反思,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才變成了現在的局麵。
察覺到他在盯著自己的床看,顧倚風指著最中間的位置:“你先去洗澡吧,櫃子裡還有一床被子,我去拿。”
時綽:“我還以為,你會讓我睡地上。”
顧倚風一臉淡定:“我沒那麼欲蓋彌彰,而且這床不小,兩個人睡也綽綽有餘。一會兒我用枕頭累個三八線,不能越線。”
三八線?
時綽聽後哭笑不得:“顧倚風,你是小學生嗎?”
顧倚風眨眨眼,故意說:“是呀我就是,不知道娶了小學生當老婆的時總是什麼?”
時綽挑眉,沒戳破她口中意外冒出來的名詞。
他看著她,目光緩緩掠過她的唇瓣,櫻花色的,唇形飽滿,嘴角微微勾著,是天生就有的弧度。
他有些好奇,也有些期待。
好想讓她親口喊一聲那個稱呼。
一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