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綽朝時澤的方向看過去,眼神幽幽:“你們,認識?”
顧倚風搶在時澤說之前開口:“大學同學!一個社團的,吃過幾次飯。”
“哦,是嗎。”聞此,時綽冷冷淡淡地笑了聲。
是截氣音,連是不是真的笑了都令人拿捏不準。
這一頓飯顧倚風吃得心不在焉,連頭都沒抬幾次,就專心致誌地吃最近的一兩盤菜。
“倚風啊,你外公最近怎麼樣了?”
拋出問題的人是時老爺子。
她放下筷子,乖巧地答:“外公身體好多了,天天讓我爸帶他去釣魚,今天還給我打電話說想跟您聚聚了呢。”
老爺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招呼她繼續吃,彆拘著。
飯後,時綽被老爺子和他父親喊進了書房,而蘇素有彆的事先走了,顧倚風一個人待著無聊,跟其他長輩客氣了幾句就去到小花園,想逗狗玩。
直到她的身影從玄關看不見,時家二叔才不忿道:“老爺子倒是偏心得厲害,什麼好的都給時綽留著,連結婚對象都是顧家的千金。”
他的話是對著自己大兒子講的,可後者卻遲遲沒接話。
時二叔又道:“你這段時間也上點心,之前不是讓你去跟孫家的小姐見一麵嗎,趕緊的。”
時澤還是一句不發,但卻站起來也走向玄關。
屋外霜氣初生,雖然無風,但絲絲縷縷的寒氣依舊從衣縫裡擠進來。
顧倚風蹲在花叢邊,嬌豔欲滴的花早就謝了,徒留一圈黑枝枯葉。
“來,爪爪。”
她嘴角含笑,握住了小五伸出的前蹄,忍不住讚歎:“真乖呀,比你那個哥哥可討人喜歡多了。”
“的確,比起某個愛裝灰姑娘的大小姐也乖多了。”
沒說完的話戛然而止,顧倚風呆呆地看過去,秀氣的眉心皺皺巴巴,呈現一個小小的川字。
她沒想到,時澤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情緒猛地出現異樣,不是男女之間的心跳加速,而是麵對尷尬氣氛的厭惡。
她吞咽一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我是該叫你時澤,還是沈澤?”
時澤倚在牆邊,笑意很淺,攤手道:“都可以。畢竟談了兩年戀愛,你也從來沒跟我說過你的身份,我們算兩清了。”
眸光一凜,顧倚風鬆開了小五的前爪,站起身:“彆把自己說的那麼乾淨,我可不後悔瞞著你,畢竟你當時跟我分手的理由,不就是因為我讓你覺得沒有利用價值嗎。”
說到這裡,她嫌棄地嘲道:“雖然我是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手段換了姓,但沈澤,你真的真的讓我覺得惡心。”
“顧倚風!”
時澤冷了臉,一步就邁到她麵前,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凶狠道:“你如果最開始就告訴我你是顧家的千金,我們已經結婚了!”
“我現在也已經結婚了!”
一把甩開他的手,她嫌惡地看了眼剛剛被緊握地位置,心底膈應極了:“真想打死二十歲的我自己,居然喜歡過你這種家夥!”
“是啊,你曾經很喜歡我。”時澤眯了眯眼睛,不說話時,整張臉與那人更像:“既然都是和時家聯姻,那為什麼不能是我!”
“你哪裡來的自信,覺得你配得上她。”
這次說話的人不是顧倚風,而是從更後麵走出來的時綽。
比起已經接近歇斯底裡的時澤,突然出現的時綽極度冷靜。
黑色的襯衫更襯得他氣質涼如玉,領口的扣子鬆開一顆,少了點一板一眼的規矩。而且比起分開時,他的鼻梁上還多了副銀邊細框眼鏡,不苟言笑,卻俊美非凡。
他最後站定在顧倚風身前,徹底將她與時澤隔開。
看著他的背影,她覺得心口有什麼瘋狂跳動的因子得到了安撫,連原本紛亂的情緒也忽得定下來。
時綽主動去拉她的手,動作輕柔,視若珍寶:“他弄疼你了?”
呆呆地看著他的動作,顧倚劍抿唇,很鄭重地點頭:“嗯,疼了,你要給我討回公道嗎?”
時綽嘴角上揚,指腹在那圈紅痕上揉擦一遍,繼而回頭望向時澤,語氣森然:“還需要我提醒一遍,你名字裡的‘時’是怎麼來的嗎?”
沒有過多的贅述,連語氣都平淡如水,可就是很容易令人聽出湖麵下的駭人冰山。
這是隻有常年執掌殺伐的人,才能有的,融進骨血裡的不怒自威。
時澤臉色鐵青,不再固執地站在原地,轉身離開。
可剛走出去一步,就被人喊住。
“回來。”
時澤頓住:“做什麼?”
時綽不疾不徐道:“向她道歉。”
“時綽!你彆太過分!”
時綽依舊捧著她的手,語氣也沉下來更多:“是不是過分,你心裡有數,我心裡也有數。”
說著,他掃視過去:“是道歉,還是讓我把那幾個項目拿回來,你自己選。”
一口牙險些咬碎,時澤深吸一口氣,又走了回來。
“顧倚——”
“你叫她什麼?”
沒說完的名字被警告聲打斷,時澤攥緊了拳,再次開口:“……嫂子,對不起,今天是我衝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