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人畜無害的譚督管一把攬過呆愣在原地的樊思，笑得十分燦爛，語氣裡又帶著滿分的無辜：

“怎麼辦呀園長？這扇門算是徹底報廢了，好可惜啊！”

“不可惜。”

經過去三司大樓跑那一趟，青霄已經能和譚敬晨默契良好地完成“紅白臉”分工，她冷著臉將冰棱的寒氣又加了幾分，才淡淡說道：

“一扇敢狂悖傷人不知天高地厚的破門而已，不要也罷。”

可憐的舊門即便已經被穿成了篩子，還要被用來含沙射影，在場的一眾東澤成員在心裡默默為它哀悼，昧著良心念了句“功成身退”。

工程隊顯然也沒想到這個讓他們打聽、問路了半天才找到，方圓十裡內連一戶人家都見不著的窮酸地，竟然藏著兩位大神。

幾個隊員互相對望之間，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膽懼。

他們當然不是想要砸死樊思，畢竟這家仙獸園再怎麼老破小，也是在靈物司係統裡有據可查的單位，那麼在這裡工作的神仙們，也一定是在神事委派司登記留檔的，真鬨到命案的程度，執法司第一個不會放過他們。

其實也是怪過去幾百年裡，青霄除了每年冬季需要降雪之時以外，基本都在神知學院裡閉關不出；貪狼星君譚敬晨呢，在執法司時乾得也是鎮魔降妖的活兒，不需要和太多神仙打交道，到了東澤園便更是徹底拋棄包袱，當起了每天“詐/騙”仙獸的世外高人。

兩位領導明明都是集聚天地精華的自然神，卻硬生生混到了在神界毫無姓名的地步，再加上······

當時丘餘領著那工程隊隊長進去請示這兩位童心太甚的領導時，人家見著的卻是臉塗得五顏六色的譚敬晨和笑得毫無形象的青霄，很難不讓這支本就看不起這處“窮鄉僻壤”的工程隊更加起了輕視之心。

眼下他們站在釘住園門的冰棱旁邊，全都有些不好意思吱聲。

不過譚敬晨可是向來無視對方尷尬的人物，他一邊揉搓著樊思被嚇炸毛的頭發，一邊仍舊笑嗬嗬地說：

“嗯對，這個大門不要也罷，反正幾位大哥來，就是給我們換新門的，對吧？”

可能是霜雪女神和貪狼星君在最近這幾百年中知名度太低，工程隊的神匠又確實都有名門大族的優良出身，這隊長便想大著膽子嗆他們一句：

“按以往的習慣，即便是再造新門，也是將舊的熔了，鑄個新樣子來。可你們園這扇舊門已經變成這副模樣了，恐怕······”

“我說了，不要也罷。你們是聽不懂話嗎？”青霄冷聲問。

工程隊隊長一怔，下意識看向了譚敬晨——他們工程隊去過不少仙獸園和仙草園，十分清楚地知道在靈物司下屬的這兩個係統中，督管是比園長職級更高一些的。

然而這位督管似乎對這樣的評級並不買賬，十分不解地問：

“看我做什麼？我們園都聽我們領導的。”

這下工程隊徹底討了個沒趣兒，隻好訕訕地賠禮道歉，接過青霄手中的圖紙，著手動工。

看著他們都忙活起來了，簡洛金和丘餘才緩過神兒來，趕緊跑到樊思麵前檢查他有沒有受傷。

可喜可賀的是，兩位領導來得及時，小畫仙還沒來得及碰破點兒皮，他們就將工程隊的招數逼退了回去。

對此，心有餘悸的小樊同/誌表示：他對兩位領導感激涕零，猶如看到了再生父母，要不是工程隊還在不遠處，他都要給兩位跪下，抱著他們大腿痛哭一番了。

可是他此時的表情實在是比給譚敬晨化的妝還要五顏六色，兩位領導著實有些承受不住，趕緊岔開話題：

“按照設計圖的方案，這扇大門至少要整修個五六天。再加上他們剛剛說得也對，咱們這扇舊門已經沒辦法熔鑄換新了，可能工期還得延長。但是以這幾個家夥的品行，我覺得有必要找個督工，在這幾天看著他們。”

“嘖，剛剛其實應該我把門弄倒，你想辦法讓他們抬不起來的，這樣就不會留下我的霜寒之氣，弄得沒法兒熔鑄了。”

在學院待久了的青霄習慣性地簡單複盤了一下，覺得剛才的操作多少有些草率了。

“沒關係，夠威風就行了！”譚督管卻心態良好，十分瀟灑，“反正咱們走的是公對公的程序，維修花費統一由財務司出。”

果然，不自己掏腰包就不肉痛。

看著上司的眉飛色舞，簡洛金隻好善意提醒：

“可是按財務司規定，像咱們這樣的，因內部運作導致沒法兒回收的物品，想要進行報廢處理，就需要各單位自費了。”

“沒錯，可是你家督管有錢誒！”

陽光照在譚敬晨笑容燦爛的臉上，讓在場所有人都覺出幾分可愛來，不由得被他逗笑了。

青霄抿了抿嘴，收起笑意，遠遠地看著工程隊，仔細思索了一下，向她麵前幾位老員工谘詢道：

“這個督工的人選，你們覺得妘嬸兒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