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用指腹輕輕摩挲著灼雪涼星握柄上的刻字,閉上眼睛就好像能看到混沌黑暗中閃爍的銀光,她看向一邊的譚敬晨,又沉默地將雙鉞收了起來。
在遠離座位區的中心台前方,包括監察司司長玄櫟在內的一眾神界高級彆領導,似乎已不再關注擂台上的比賽。
他們看著青霄最終將灼雪涼星的鋒芒徹底斂去,裝進了貼身的儲物靈器中,彼此交換了眼神。
前兩輪比賽很快就結束了,東澤園第二場輪空,現在也需要去再次抽簽選取對手。
譚敬晨不急不忙地走了回來,麵對東澤園的成員們,他先是做出了一個痛心疾首的表情,十分遺憾地說:
“我去問了玄櫟姐,能不能臨時修改報名表把園長大人加進去,或者是能不能在雙方都同意的情況下選定下一輪的對手。玄櫟姐說不行,因為對彆的園不公平。”
五位焦急等待的成員一齊歎了口氣,青霄出言安慰道:
“監察司確實需要秉公辦事,這也是之前預料到的,能理解。沒關係,我們不理吳潛德那個神經兮兮的戰書就好了。”
“啊?可是園長大人,戰書我接了,怎麼辦?”譚敬晨故作誇張地問。
青霄看著譚某那雙寫滿不著調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麼,問他:
“你的抽簽結果是什麼?”
“唉,運氣好真是沒辦法,也隻好和芙山仙獸園比上一比了。”
樊思一把搶過譚敬晨手中的簽紙,讀了好幾遍,確定在“甲辰組”旁邊有一行後寫上去的字跡是“芙山仙獸園”,才震驚地抬頭:
“敬晨哥,要不是我真的相信你的人品,我也要懷疑你是不是作弊了。”
這話逗笑了大夥兒,卻招致譚敬晨兜頭一掌。
甲辰組即為甲組第五個出場的,因此沒等太久,便有位貌似人間十六七歲少女模樣的仙子前來詢問,東澤仙獸園這一輪的出戰代表是誰。
簡洛金站起身來,略微活動了一下關節,才將手輕搭在青霄肩頭說:
“放心吧。”
比賽規定不許惡意攻擊,不許傷及性命。
但是當簡洛金走上擂台,看到對麵臉色陰沉的吳潛德時,她知道,這些規定已經沒有約束力了。
秋雨越下越急,濃重的黑雲結結實實地裹起太陽,憑借肉眼根本無法分辨出此時究竟是黃昏還是夜晚。
吳潛德依舊是一副大嗓門,他衝自己的對手吼道:
“讓青霄那個臭娘們兒出來,不好好教訓她一頓,她還真不懂家法為何物了!”
簡洛金一時沒控製好表情,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皺著眉駁道:
“大哥你誰呀?還家法,霄姐什麼時候和你是一家子了?”
“她追了我,我也喜歡她,他就是我們吳家人了!”
這話實在是連胡攪蠻纏都配不上,隻是讓全場的大小神仙都有些好奇:
蕪芷江水神到底是什麼時候燒壞腦子的?
雖然對方無恥至極,但簡洛金反而冷靜下來,她短暫地想了下譚敬晨過往的光輝戰績,臨時取了取經:
“哦?她追你就是你家的人,那你惹得我很想教訓你,你就是我兒子了?那我也太虧了。”
前些時間吳潛德去騷擾青霄,當然一部分原因是他確實覺得青霄條正盤靚,容貌氣質在神界都當得起上佳,還是冬神玄冥麾下數得上名號的自然神,能搶到手,出口吹牛都能比以前挺得直腰杆子。
但是最大的原因還是為了刺探軍情,這位被自己纏了幾百年的“老同學”,是個有利用價值的。
不過,在諾青指著他鼻子罵之前,他也是發自內心的覺得,青霄一定是喜歡他的,隻是之前在學院裡不好意思承認罷了。
如今,他不僅被提醒對方拒絕過他八千多次,還當著其他仙獸園的麵把他掀翻在地,臉麵儘失,一時之間憤怒和仇恨衝上了頭,讓他不由恨恨地想:
今天一定要打得青霄那個小娘們兒跪地求饒,在所有神仙麵前求我原諒向我表白,我再狠狠拒絕,給她個教訓!
於是,他對麵前的對手更加不滿,提高了聲音吼道:
“就你也配和我打?知道我是誰嗎?蕪芷江水神,是自然神,你個修煉沒幾年的破爛貨也配?讓青霄滾出來!她乖乖認錯,我還可以考慮不下死手!”
話音剛落,還未等簡洛金反駁,四根立柱上的監察司神女就揮出一個青銅鐘,鐘聲伴著嚴肅的聲音響起:
“芙山仙獸園,有惡意致傷嫌疑,記警告一次。”
這下子反倒把簡洛金整樂了,她按部就班地完成了一下挑釁流程,揚著下巴道:
“連我都打不過,你還敢奢望我們霄姐正眼看你麼?有本事就動手,沒本事就下台,少打腫臉充胖子。哦,不好意思,眼花了,你本來就是個胖子。”
吳潛德憤怒至極,還想在說什麼,象征比賽開始的戰鼓便已敲響,他被迫召出雙鐧,橫在身前,做好準備。
簡洛金依舊像第一場一樣,站定原地沒有動,可和第一場不一樣的是:
雨落到她身體周圍時,一部分從她的身側滑開,一部分則逆勢向上,撞到空中其它雨滴後便消散無形,竟沒有一滴落在她身上。
這下子,吳潛德也有些心裡打鼓。
但是他畢竟還處在怒氣上頭的狀態,根本思量不及太多,看簡洛金遲遲沒有動作,一時著急,大喝一聲衝了上去。
他左手鐧橫在身前防禦,右手鐧高高舉起,朝對手的頭頂劈去。
大賽組觀禮處,玄櫟眼睛微眯,轉頭在座位區中鎖定芙山仙獸園的園長,直看得那位園長額頭冒汗:
他們心裡都很清楚,吳潛德就是奔著非死即傷去的。
簡洛金仍然沒有動,在那右手鐧即將蓄力下劈的一瞬間,她周身猛然噴薄出金光,突起的狂風卷起秋雨,形成濃重的霧簾,將擂台上的一切瞬間籠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