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有點兒缺血，不是真的受傷了，”譚小星君怔愣之後將她環得更緊，“不會拖你後腿的。”

“我知道。”青霄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眼睛卻依然在簡樊之間回轉。

簡洛金稍稍猶豫，試探地回複道： “如果一下子我們四個都走了，隻留丘叔和妘嬸在，他們會太勞累了些吧？”

雖然還不知道自家園長究竟搞哪出，小畫仙卻是先本能地連連點頭。

誰知園長大人沉思幾秒後說道：

“也對，那要不就小簡和我們一起走吧，樊思留下來幫著丘叔他們。”

她頓了頓，又接著補充：

“小簡是見過戰場廝殺的，我們這一路多遇凶險，有小簡在也是多一份助力。”

“就是凶險才不行啊！”樊思著急起來。

他往前蹭了兩步，不自覺舔了舔舌頭，連本就快的語速也跟著愈發加快：

“你們倆這麼厲害的自然神都屢屢受傷，她一個才成仙幾百年的散仙，怎麼能跟上你們的步伐呢？到時彆說幫助你們，也許保全自己也難啊······”

“好啊，霄霄姐，我陪你們去。”

少女般悅耳但又清冷的聲音讓樊思結結實實打了個戰栗，他回頭去看坐在角落的簡洛金，卻沒能從她臉上看出一絲一毫自己想要的情緒。

寒風不留情麵地吹動窗戶，帶著似乎能把房頂掀開的囂張氣焰匆匆而過。

屋內突然間就陷入了靜默。

好一會兒，小星君蹭了蹭青霄的頸窩，惺忪著眼睛問：

“在這兒等著看日出嗎？房間裡可看不到，想看去院子裡等著吧。”

這句話的語氣稀鬆平常，就像在問這頓飯主食吃米還是麵一樣簡單，但是一起生活幾百年的熟悉還是讓樊思明白了過來。

他在讓自己離開。

簡洛金依然維持著原本的姿/勢靠在椅背上沒有動，看起來正在發呆並沒有聽到譚敬晨的話。

樊思抿了抿嘴，想要開口叫她和自己一起走，不知為何又怎麼也說不出來，最後還是獨自離開了。

他一走，重回寂靜了片刻，簡洛金挑起眼睛，對青霄說：

“霄霄姐，那我也回去了，你們好好休息。”

“好，”神女柔聲道，流動光彩的眼眸裡有些許倦意，聲音卻仍舊動聽，“今晚就先彆想太多了，好好睡一覺，再多的問題都留給白天。”

簡洛金點了點頭，幾不可見地抿動一下嘴角，向外走去。

在天河神穀勞心費力了一天一夜的兩位神仙，即至此刻才算是得到一個真真正正能癱在床榻上休息的機會。

小星君埋首在神女的耳畔，呼吸平穩。

“你睡著了嗎？”大概半柱香後，青霄實在睡不著，輕聲問他。

“還沒呢。”

話是這麼說的，但是濃重的鼻音任誰聽了都能知道他剛剛已經睡迷糊了。

青霄歎了口氣，沒再說話，想讓他繼續睡。

誰知小星君卻不依不饒起來：

“你想問我什麼？”

沒有聽到回答，譚敬晨便自顧自說：

“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是個寧折不彎的性格，所以我一直覺得，隻要能陪在你身邊，我就已經很滿足了。你想拚我跟在你後麵，你累了就到我這兒歇歇腳。我喜歡你，所以擔心是常情，但我不會限製和乾預你的。”

他輕輕動了動胳膊，將被子側邊裹緊在青霄身旁：

“小簡和小樊的情況卻不一樣，他倆原本都是靈，小樊是因為被六界戰亂時漫出的神力輻射到，得以一躍成仙的。小簡也是幾百年埋於地下，被精/血和戰死的魂靈拷煉，才最終成仙。”

“霄霄，你想啊，他們相遇的時候，恰巧一個剛得天承運和一個正茫然無措。”

青霄忽而睜開眼，明白過來自己一直以來在簡樊二者之間所察覺到的“彆扭感”從何而來：

從初見起，樊思就在以一種優越的保護者視角俯視著簡洛金，即便這幾百年間一件件事情都證明，簡洛金不需要這樣的“保護”，也依舊無法扭轉。

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說，隻是有些沒來由的心裡發堵。

“不過我覺得你做得對。”譚敬晨說話時仍然帶著困意十足的鼻音。

“其實我隻是想，應該給小簡一個選擇的機會，”青霄轉過身，月光照在床榻上，勾勒著愛人的眉眼，“東澤園的環境相對而言是比較封閉的，給她一個走出去看看的機會也許能讓她有心態上的轉變吧？”

譚敬晨實在太累了，他隻點了一下頭，嘴巴半張還沒發出回答的聲音就睡了過去。

冬夜寂靜中，神女伸出手指，輕輕撫上他的眉間，又緩緩下落，一路勾至心口。

青霄將掌心貼在譚敬晨左胸口，感受著他心臟跳動。

銀藍色光芒在月光掩護下溜進小星君心裡，柔和地紓解他未曾表達過的疼痛。

“傻瓜，以後疼要說出來，知道嗎？”

深冬的黎明總是來得很遲，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仍然帶著融化不開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