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麵前已經是一間昏暗的屋子裡了。
他剛剛暈了。
屋子裡一片昏暗,地上一片啤酒杯歪七扭八地倒著,瓶口處還有著些酒漬。
淩亂不堪的地麵上除了酒瓶以外,就是白色的藥瓶……一瓶瓶的,散落在了地麵上,白色的藥丸在地上靜靜地躺著。
他乏力地睜開了眼睛,半倚在了牆上,胃中一陣陣絞痛,翻山倒海的感覺傳來,令人作嘔。
他吃力地單手撐地,試圖從地上爬了起來,半身前傾,腿跟灌了鉛似的,難以移動。
接著,他隻覺得眼前一黑,胸口悶得發慌,劇烈地起伏著。
他猛地抬手捂住了嘴。
“噗”一聲吐了出來,順著他的唇角下滑著,順著白皙的指縫下滑,觸目驚心。
口中傳來一陣腥甜的血腥味,他默默思考著:第一次嘗到血的味道呢,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甜……
這個念頭一直徘徊在腦海中,有段時間內的當機。
光暈的燈光下灑,暗紅色的鮮血濺了一地,沾到了一旁的一張紙上,染紅了“顏酒諭”三個字,極為顯眼。
他抿了抿嘴唇,抬手擦掉了嘴角的那一抹鮮血,冷清的眸子裡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依舊半撐在地上,淩亂的發梢微濕,薄唇發白。
他一張削瘦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更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械一樣,眸色深沉地看不到光,將人拉入一片平靜的汪洋大海之中。
又一陣新的絞痛從腹部傳來。
他一襲單薄的白衣,手腕處的袖子微微朝外翻卷著,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傷疤,讓人看得觸目驚心。
那是他自己用刀一刀一刀割出來了,每次當徐錚嫌棄他一次,他就會割出一道痕。
雖然沒有結痂,但卻留下了疤,像是要深深地刻在血骨裡,和自己的一切攪在了一起。
刻骨銘心的痛。
他的目光像是被打散了般,無焦距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明明也沒有近視,可為什麼?就是看不清楚了?我看不清了……
他默默地閉上了眼,淚珠無意識地從他的眼眶跌落,輕輕地拍在了地上,一滴一滴地跌落。
他隻能卷縮成一團,將自己的頭埋在了懷裡,眼角噙著淚水,小聲地嗚咽:“唔……”
他一個人蜷伏在了角落,偏暗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又長又遠,把他孤單的影子映在了牆上。
他喃喃:“痛……我痛……徐錚,你回來抱抱我好嗎?”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能回答他問題的那個人此時也不在了。
他總是對這一切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真想沉溺於黑暗之中,讓人找不到我……那該有多好啊?
他將自己的頭埋得更深了,淚水抑製不住地奪眶而出,打濕了衣襟。
他皙白的手指,白得晃眼,節骨分明而修長,此時正緊緊地抓著自己衣服,指尖泛白。
“徐錚,你彆走好不好?”
回蕩在隻有一個人的房子裡,雖大,卻充滿了冷意,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