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分家1(2 / 2)

聽說和自己的女兒婚事有關,連沈老大都放下了鋤頭。

沈老漢皺起了眉,雖然心裡埋怨沈老婆子沒用,連孫女都彈壓不住,還是帶著全家人往回趕,畢竟沈蔓的婚事他也很上心——

魏家小子可是整個小塘村裡唯一的秀才相公。

剛進門沈老婆子抹著眼角就迎了上來,還沒張嘴就先被沈老三拉住了,“娘哎,這地裡的活可真不是人乾的,快熱死我了,家裡有涼茶沒?”

沈老婆子張了張嘴,原本還想抱怨一通沈映,就被小兒子拐跑了,她瞪了眼站在一旁的王氏,“你眼是瞎的麼?沒見我兒熱成這樣?還在這杵著不動做什麼?”

三個兒子裡,她最心疼老三這個小兒子,從小就沒乾過一天重活,要不是沈老二沒了,沈老漢和沈老大兩個人忙不過來,怎麼著沈老婆子都舍不得讓他下田的。

沈老漢看著他卻來氣,太陽還沒升到半空這個死小子就貓樹蔭地下躲懶乘涼去了,還好意思嚷嚷累。

他抬腿就往沈老三身上踹了一腳,“少在這礙眼。”

沈老婆子忙擋在兒子跟前,“你踹他乾嘛?欠管教的是映姐兒!這小賤蹄子真是要翻了天去,我們隻不過白說了她幾句,她竟然就鬨著要尋死!”

沈老漢步子一頓,一口氣提到胸口,“她還敢尋死?”

沈老婆子撇嘴,“她有那氣性就好了,裝模作樣嚇唬人罷了,人還不是好好地在屋子裡坐著。”

沈老漢這才鬆了口氣,倒不是他掛心沈映的安危,而是為著沈二的死,本來村裡就有些人在背後嚼舌根,說他們家苛待老二一家,要是沈映又沒了,那還不知道要被議論成什麼樣子。

和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莊稼漢不一樣,沈老漢年輕的時候可是正正經經讀了好幾年書,一心奔著讀書科舉路上去的,可惜運勢不佳——當然,這也是沈老漢自己的托辭。

總之科舉半生,歸來連童生都不是,雖說沒能在科舉上有所斬獲,但是沈老漢一直都以讀書人自居,還效仿城裡的舉人老爺蓄了長須,可惜又不像那些老爺家裡,有著花樣百出的保養之道。一把胡須長是挺長,卻斑斑雜雜,狀如枯草。

沈老漢小心地捋了把胡子,“映姐兒人呢?”

沈映還在自己屋裡,土屋逼仄破舊,除了一張破凳子,就剩那張硬板床,張氏自然不肯去坐她的床,又不敢離開,生怕一個眼錯沒盯住,映姐兒又鬨出來什麼幺蛾子。

沈老漢過來的時候,就看沈映大剌剌地坐在那,反而是大兒媳站在堂前,活像是伺候沈映似的。

他皺起了眉,既惱怒沈映不懂規矩,又有些嫌棄大兒媳上不得台麵,怕是以後要被魏家看不起。

“映姐兒,你還能坐得住?”

沈老漢走了進去,這才看清沈映頭上纏著紗布,還洇著血,看來是真撞破了頭,不全如沈老婆子口中所說那樣嚇唬人罷了。

自家男人回來了,沈老婆子又神氣了起來,叉著腰站在後頭,“我就說這死丫頭欠收拾,哪有讓長輩在屋子裡站著,自己坐著的?”

早在沈老漢進門的時候陳氏就站了起來,聽見這話趕緊又去拉沈映,小聲道,“映姐兒,快起來。”

沈映眼都不抬,“起不來,頭疼。”

陳氏雖然懦弱成性,卻也是真心心疼自己的女兒。

沈映激憤之下撞了頭,沈家人第一時間不是想著去找郎中,而是互相推諉爭吵不休,她想要去還被沈老婆子攔住不讓出門。沈映命大自己醒了,沈家人也沒一個問她好不好的,反而更加變本加厲的指責她,巴不得她死了乾淨。

陳氏說心裡不窩火也是假的,更何況她怕真得牽扯到女兒的傷口,於是就訥訥放下了手,轉而對沈老漢說,“爹,映姐兒剛才流了不少血,您……”

沈老婆子冷笑一聲,“合著就她金貴,我們沈家看來是容不下映姐兒這尊大佛咯。”

沈映聞言抬頭,目光掃視一圈,除了不知道又去哪兒躺著的沈老三,沈家人這是都到齊了——站在最後頭的是她的親弟弟沈明舟。

隻比沈明睿小一歲,卻比他矮了整整一個頭,又瘦又黑,跟個猴兒似的,和旁邊白白胖胖的沈明睿形成了鮮明對比。

都說小兒子大孫子,老人家的命根子。

沈家這個大孫子,那是掃帚倒了都不會去扶的,哪像沈明舟,人還沒鋤頭高,就被使喚著去田裡挖水渠了。

沈明舟對自己親姐姐的印象並不好,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悶聲不吭地站了過來,倒不是為了護著沈映,而是想要護著母親陳氏和小燕兒。

沈映也不廢話,接著沈老婆子的話頭就道,“我覺得奶奶說得對,既然沈家容不下我,那不如,我們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