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問題,黑崎剛才那個樣子絕對有問題!”
望著橘發少女小跑著離開的背影,降穀零斬釘截鐵地說。
“她那絕對不是病弱到需要住院的樣子,再說以她那種離譜的體質,應該根本不會生病才對。”
諸伏景光露出無奈的笑容:“我以為zero更在意的事,會是歌希接到的電話。”
“那個電話我當然也很在意,黑崎會露出那種表情,一定是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發生了。”降穀零肯定道,“去年聽說她哥哥打完架、來了救護車的時候,她也是那樣的表情,雖然最後坐上救護車的人是彆校的不良。”
說話間,兩人相當默契地同時邁開腳步,遠遠地跟上了跑走的少女。
跑了幾步,降穀零突然聽見身旁好友的笑聲,疑惑地轉過臉去:“Hiro?”
“我突然想起來與歌希相遇那時候的事,”貓眼少年解釋道,“Zero你還記得嗎?”
降穀零點了點頭:“當然記得啊,那是艾蓮娜醫生他們接受石田院長的邀請、去空座綜合病院工作的第一天。我去醫院探望你,還順便去見了一下艾蓮娜醫生。”
“難道不是反過來、去探望艾蓮娜醫生順便去看我嗎?”
“才不是啦!”
·
諸伏景光九歲那年初夏的某一天,意外患上了肺炎住院。
收養他的親戚忙於工作,沒有每天在醫院陪伴照顧他的時間,但醫生護士都很溫柔,他一個人待在醫院,也不覺得哪裡不便。
而與黑崎歌希有所交集,是在他住院期間、一個陰沉沉的下雨天。
在某一次從衛生間回來的時候,他意外與病房裡、看起來與自己同齡的女孩對上了視線。
實際上那並不是他第一次見到黑崎歌希,他住院已有好幾天,每次去衛生間都會經過她的病房。而幾乎每一次,無論白天黑夜,他都能通過半掩的房門、看見發色明豔的少女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像是等待被王子喚醒的沉睡公主。
他曾在走廊裡見過一次對方的家人——無需交流詢問,他一眼就能通過發色分辨出來——與她同樣擁有橘色長發的溫柔母親、以及元氣十足的兄長,那兩人臉上的笑容像發色一樣溫暖耀眼。
不過,雖說不是第一次見到她,也早就通過病房外的門牌記住了她的名字,卻是第一次見到她醒來的樣子。
“一般來說、不會有人在與陌生人對上視線時,開口就問對方是不是雙親過世了吧?”
回想起那個記憶猶新的場景,諸伏景光露出無奈的笑容。
從“你的父母過世了嗎”開始,到“是謀殺嗎”、“犯人是誰”、“告訴我”、“真的不知道嗎”、以及“這樣下去的話、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獲得幸福”。
後麵那些話像是在問他,他也儘可能心平氣和地給出了回答。可是事後他回想起來,總覺得那個時候她看向的方向,是他身後的某處,是本該空無一物的地方。
然而更令他驚訝的是她問完問題、並獲得答案後。
總是虛弱地躺在床上的女孩忽然翻身下床,取下搭在一旁椅子上的風衣外套,接著搖搖晃晃地走到了他身邊。
“走啊,我們去抓犯人。”她說。
那時她望著他的目光,完全不像是來自與他同齡的少女。
雖然溫柔,卻充滿悲傷。
“而且我現在也沒有想明白,她究竟是如何通過hiro的幾句話,就推理出讓警察毫無頭緒的犯人究竟是誰的。”降穀零吐槽道。
當時同樣九歲的降穀零是在黑崎歌希說出“去抓犯人”那句話之後出現的。
他去打過招呼的艾蓮娜醫生正好送他來諸伏景光的病房,結果來探望病人的他、與第一天來醫院報道辦理入職手續的宮野艾蓮娜,就莫名其妙地成為了這場說走就走抓犯人之旅的同行者兼監護人。
“那個時候真是多虧了艾蓮娜醫生願意幫忙呢。”諸伏景光說,聲音因為跑步而帶上些喘息,“因為聯係不上本想拜托的石田院長,歌希差一點就獨自跑去長野,明明她從來都沒有出過遠門。”
“是啊,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雖然這麼說,其實降穀零心裡隱約有一點猜測。
大概是移情作用,想要通過幫助彆人來挽回些什麼。
因為在那之後不久,他們聽說了黑崎歌希的母親在下雨那天意外亡故的消息,原因不明。
不過聽說消息的時候,那個女孩卻已經在當麵指認諸伏家慘案犯人、還用絲毫不像是演技的真實表演、讓失去女兒的犯人以為自己早逝女兒的靈魂真的一直在自己身旁哭泣、從而放棄抵抗和狡辯老實去警局自首之後,病愈離開了醫院,甚至沒有留下讓諸伏兄弟表達感謝的聯絡方式。
等到再見麵,已經是兩周之後在學校裡了。
而那之後足有兩年,他們都從未在她臉上見到過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