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依舊在響……
呲呲呲。
好像卡頓的老式收音機。
兩個人彼此麵麵相對,卻又猜得到對方在想什麼。
容傾給遊行帶了活絡油。
噔一聲,桌上出現了一個小瓶子,他的聲音平淡,“這裡隻有這個。”
遊行傾過身,從他的角度能看到容傾右耳有個銀色耳釘,閃閃發亮。
他反手將自己的手塞進容傾的口袋,一卷繃帶落於他掌心,遊行拿著他揚起聲兒,眉眼彎彎的,“我的刀要繃帶綁一下刀柄,我拿走啦……”
容傾看他,沒有阻止,但目光滿含譴責。
“無聊。”
遊行準備脫衣服,打趣道,“但你也不能把我怎麼樣啊……你要幫我?”
哐——
門又被關上了。
遊行隻愛穿白T,出門正式巡邏才會穿襯衫,打領帶。雖然宗之嘯總是罵他年輕不知道保護自己身體,等到老來就知道吃虧了,你常常頭痛也許就是凍到了呢?說不定是你手機玩多了。
遊行無奈,頭痛愛睡覺的確是固疾,也去看過中醫,說是心氣鬱結於心,也對,父親離開那會兒的確是不怎麼開心,又雄赳赳氣昂昂練刀,拚命練刀。也難免……
遊行摸著自己身上被容傾掐青的腰,他的手覆在上麵覺得酸痛,時空穿越還能把舊傷也給帶過來?遊行做出結論,係統爆炸的一瞬間整個京都市的時間靜止,空間也靜止,唯有他跟朋友們,不知道要時空跳躍多少回,才能找到係統的核。
遊行心道,怎麼就盯上我了呢?雖然容傾告訴他,係統生出自主意識第一看到是他,便認為他是宿主。不知道,是不是跟這有關,自己媽媽許無憂,又在那個時空呢?
遊行把白T的下擺咬在嘴中,直接脫光還是很不好意思……
沒想到,剛抹上藥,門咣當打開了,容傾拿著幾貼藥膏,原本想友情地送給遊行,沒想到,對方腰上青青紫紫的一片讓他一瞬呆愣,竟然不知所措。
“……”遊行與容傾麵麵相對。
遊行趕忙放下衣服,片刻間拿起大衣穿了起來,警告了聲,“你乾嘛??”
他耳根子詭異地紅。雖然是親過了,也摸過了,但在有清醒意識下直接脫光衣服,還是光天化日,哪怕就是看到一點,也尷尬到不行。
“……”容傾心生不快,道了句,“玩得野,閣下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遊行哈哈笑出聲,心中樂不可支,心道那不是說你自己麼?
那卷膏藥他還是看見了,卻又故意對容傾說,“是呢,那個人他好沒自知之明的。”
容傾沒再走,他把刀放到桌上,道了句,“屋外的人……變異了。你處理好東西,我們還是出去吧,沒必要坐著等死。”
遊行:“主神也要對抗自己的係統啊?”
容傾右手纏了繃帶,他握住思年長刀的指節繃緊,眼神看向屋外的雪山時安靜如黑夜。
剛想走,遊行喊住他,“喂,幫個忙,我摸不到背後,你幫我一把……”
遊行的話又讓他有些心躁,主神也要對抗自己的係統啊?
一瞬間青年的話像一把小勾子,像是滾燙的舌尖,對著冰涼的心臟舔了一下……他下意識覺得青年身後盛開了糜爛的花,勾引著他沉淪,墮落。
容傾緊緊抿唇,拿了活絡油直接上了手……
也不管活絡油的主人在不在,剛剛好友舒臨風通過通訊器聯絡他,雪山中關著的人,已經變異了。
遊行表情甜蜜而痛苦。
容傾手勁太大,像是要弄死他,目光又輕柔地可怕。到底是記起來還是沒記起來,但是,他們已經沒這個時間去思考了。
遊行讓容傾給他抹藥的同時,他已經用繃帶將黑色的刀柄綁了起來,那一瞬,他頭紮痛了一下。
小黑屋內,原本是一張黑色的桌子,對麵是一扇老式窗戶。
明亮的天空有銀白的閃電,它將桌子切出三角形,屋外有一棵擋住陽光的大樹。
哢嚓——
桌子上的三角形越來越尖。
砰——
容傾拉著遊行迅速躲到一旁,同時遞給他一把槍。
僅差幾步之遙,大樹高大的枝乾就朝他們的方向倒下來,但是因為屋頂跟電線的關係,刷拉拉的瓦片炫下的同時,一堆堆眼神亮著紅光的人朝著容傾與遊行走過來了。
大雪包圍的荒野小屋,就像四方形的蛋糕,甜美,充滿著無儘的吸引力。
烈烈的風刮起冰冷的雪,容傾與遊行背靠著背,他們的背脊滾燙,那些雪卻浸透到他們的領子裡,兩個人目光堅定,右手捏刀。
遊行道,“幾成把握?”
容傾先是開槍打向一個變異人的腦袋,那個變異人穿著黑色夾克,倏忽歪到一邊,但是眼神無法聚焦,他一身黑反襯白雪皚皚,然後,他張開血盆大口,血紅的舌被尖銳的獠牙包裹……
嗷嗚——
他咬在一個瘦弱之人雪白的脖頸上,一隻手鉗著他的肩膀,他的獠牙拚命撕咬。
那一片脖頸稀爛一片,血肉橫飛。
他表情極度驚恐,嘴巴徒然長得很大。
變異人咬破血管,似乎還不夠,他環顧四周,容傾遊行眼神眯起。
遊行道,“難怪,變異人是殺不死的……隻能用刀斬頭。”
容傾收了槍,“吸血鬼再生能力很強,純血的自愈力跟變異人力量合體……所以,殺死一個純血種,提取他的DNA,比什麼都——”
容傾揮刀斬向那個變異人的腦袋,亮光閃過。
遊行抬起右手往下劈。變異人完好的臉上出現一道血痕,他愣住,他的頸部冒出一道傷口,開始汩汩冒血,鮮紅,噴湧。
變異人咚倒在一片漫天雪地中,他徒然地看著自己的手,看看同伴,再看看容傾遊行,倒在了地上。
這是他僅剩的意識。
遊行粗粗喘氣,道:“還好,這隻是初級的。”
有一個黑色的東西咕嚕咕嚕滾到那一片白色的沙雪裡。
漫天純潔白色的雪,血一點一點染在上麵,像極了盛開的櫻花。
明明那裡是一片血色。
巫女動聽的歌謠在這一望無際的雪山中唱響,她的聲音輕靈,空寂。
“噠噠噠——噠噠噠——”音調哀傷地快要死掉,空中盛開了純潔透明的花,那麼薄,那麼輕。
雪山是一片藍白,人進入雪山冷到骨頭縫都疼,卻忍不住為這雪山的美麗折服。
那麼純潔,那麼令人向往。
……
“啊哈哈——啊!”阿瑛最喜歡在太陽下奔跑,她的小手中攥著白色的花,她一邊跑一邊看,白色的花瓣片片從她的身後飛過,她指著雲說:“媽媽!你看,是粉色的小蝴蝶。我看到小蝴蝶了。”
阿瑛的聲音活潑無比。
“媽媽!媽媽!我看到彩虹了。”她的臉笑得比太陽還燦爛、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