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同頻了,技術也同頻了……
遊行跟容傾都不是喜歡注冊賬號的人,登上久違的yoube賬號……
容傾曾經有一個賬號名字叫風雪夜,關於臆想中的京都市……他那個七百多萬粉絲的賬號名字是一張黑白的側臉照,遊行隱約記得自己在京都市的記憶是不完整的……或者說也不能說是不完整,而是關於這一張黑白側臉照的原主人已經被徹徹底底地遺忘。
被抹殺。
容傾不喜歡拍照,此時他點開那張照片後的評論,問了遊行一句:“你能看到了嗎?”
遊行:“看到了……”
他開始念評論:“男,虞珖,二十一歲,眼角有一顆淚痣,於XX年X月X日在華之都走失,身穿黑色製服。如果碰到請聯係虞珊13XX……,當麵重謝。背後是虞珊寫的一句話——我等你回家。”
容傾道:“隻有我們能夠看到這條評論……”
遊行想起恩師……也想起她是外婆,他喃喃道:“原來當年虞珖的一切也被抹殺了嗎?”
容傾關掉手機,他也說道:“阿行……其實我回想起那個時候啊,要是這個人是我這位好大哥那就好了,七百多萬的粉絲,那麼強的搜索能力,可惜除了我外婆,誰也不會記得他了……你看啊,虞珖回來了,但是外婆也走了……抹殺掉一切,什麼都不記得……我總在想,人要是記得的話,一定會有回音,但是事實總不是我所想……”
遊行翻到從良的tube頻道,當然,他仍然隻有可憐的零星的幾十個粉絲。
那什麼漂亮監察官雨夜熱吻……以及引起粉絲暴漲的他的照片——並不是他的,而是失蹤的祁蘊和的寸照……十五歲的祁蘊和死去了,又有誰記得他呢?
從良寫:“我想找個人,他的名字叫——”
後麵永遠是空的,因為打不出祁蘊和的名字。
以及沈郅的父親——沈郅說:“除了我,沒有誰記得我父親……”
要是事情真的能實現……可惜,遊行跟容傾仍然不願意靠近他們年輕輩的父母,哪知道背後是什麼人,或許有比他們更強大的力量呢?
風雪夜,不歸人……繁忙的火車站,中秋節習慣性地隻打電話……
這個世界上,唯有思念亙古永恒,連綿不絕。
夢裡夢外身是客,一晌貪歡。
怎麼能夠叫做貪歡,那從前度過的一切美好日子,已經是我未來幸福生活的全部了。
有句話叫做想要的都擁有,得不到的都釋懷。
時間是能夠讓人釋懷,但那句沒對誰說出口的愛戀,沒有對誰說過的一句我原諒你……並非不能釋懷,隻是偶爾睹物思情,眼淚還是會忍不住掉下來。
沈曜喝醉了,他一個男人舉高酒瓶,都說酒到酣處說出的話情真意切,他一邊喝酒一邊嗚咽,講話斷斷續續,“當初那一天,我要是大聲開口說一句我喜歡白桃就好了……沒有差啊……我總以為還有見麵的機會……但是……但是……白桃讓我放下,我怎麼能放得下……”
白雪山美夢醒來,夢中你知仍然是錯過,沈曜道:“但除了我們三個,還有誰記得季白桃?季子正都忘了……哈哈哈哈哈哈——”
死掉的人不會再複活,思念足夠深刻……沈曜淚珠從眼角滾下,終是罵了自己一句:“我是混蛋,爺爺我沒見到最後一麵,季白桃我還是沒見到一麵……你說我怎麼就這麼犯渾呢?”
遊行才懶得附和這些死男人的酒後情深,沈曜來找他們蹭飯,結果變成了訴苦。
遊行原本想扇一個巴掌,後來還是打在了自己臉上……臉火辣辣地痛,遊行極其討厭酒醉的男人,那個複製品醉鬼爸爸最喜歡酒後打人了,遊行去浴室拿桶搞了一桶冷水,徑直朝沈曜潑過去,容傾更是討厭醉鬼,沈曜冷得嗷嗷叫,狂抹自己的臉:“啊!啊!怎麼了,怎麼了!”
一杆滾燙的熱水撲到沈曜的那張嘴上,沈曜怒吼:“他媽的!容傾我跟你沒完!”
容傾橫眉冷豎:“我給你三分鐘,不把你這酒味給我去了,我把你給抹了……”
沈曜回神,先是在人家安靜的家中發羊癲瘋,當個顛婆,又是搖著遊行喊:“我喜歡你,我也喜歡你妹妹季白桃,你能不能幫我把季白桃給約出來,我給你錢,我給你錢……”
容傾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其實……很久以前,沈曜最初心動的人是遊行。
沈曜那個臉啊,他一抹,也道:“我當初的確是先喜歡你,後來我才意識到,我喜歡季白桃。”
遊行離得他更遠,便道:“彆給我惹事,謝謝,你個顛子……我明天跟容傾不去上課。”
沈曜想起正事,他啪一聲關上門,看到遊行容傾給他拿的衣服跟嶄新的拖鞋,他喃喃道:“要是沒搞乾淨衛生,不會被刮了吧?”
半個小時後,一個清爽的大帥哥瀟瀟灑灑出來了。
沈曜眉毛一豎,便問:“我草……你們要不要這麼雙標,不也是在喝酒麼?”
遊行:“你有意見?眼睛瞎了?雪碧跟白酒分不清了?”
容傾:“過來喝熱水麼?彆告訴我又是我那個渣爹威脅你……”
沈曜嘿了一聲,“那倒不是,是虞珖,他親自找你們兩個。”
“你呢?”
“被招安了……他說還有兩個位置空缺,反正你們閒著也是閒著……”
遊行跟容傾毫不懷疑,瞬移走人,沈曜目瞪口呆,遊行不忘道:“有單獨的客房……被子自己鋪……”
沈曜聳聳肩膀,他們的家蠻溫馨的,米白色的窗簾,還有暖色係的抱枕。
他看了看那個粉紅色的水杯……心生疑問,這到底是遊行的還是容傾的?
沈曜——掏出一個奶瓶!
沈曜父母早便因為車禍意外去世了,他一邊喝著水,絮叨叨的說,“哼,死傲嬌鬼,明明就想我多打擾的麼?”
奶瓶,容傾買的,給他時哈哈哈,還譏諷道:“買一送一,送給你了……”
沈曜想,有朋友在也不是那麼難了,世界上體貼的朋友太少,各自因為生活離散,但容傾這樣的,相處起來其實很困難,可是,大概真正會體貼朋友的不會把各自丟掉,不會比較房子車子跟貶低對方,說一句有困難兄弟上,沒有怨言也不是完全不行。
世界上最難的事情就是將心比心,可惜呢……沈曜喃喃道:“容傾,你真的是個奇怪的人。但你這個兄弟,我一定認……”起初那次會議沈曜還想著自己的那點私情,但現在,沈曜又說:“哎呀——我怎麼這麼矯情,但不會對兄弟冷嘲熱諷,不會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不裝的人,也隻有你們了……遊行,你脾氣真的很差,但是……做自己沒什麼不好……”
沈曜癱坐在沙發的靠枕上,一口一口吸著水,好像回到了童年某個愜意的時光,他隻有腰部被墊高,忽然想起他可愛的小女兒阿瑛給他貼貼紙,雖然目前是青春靚麗男大一學生,可是,沈曜就那麼攤著,然後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想多了還真的是不好,但會有機會的吧,如果可以,一定會有機會再見麵的那一天的吧,他或許是不夠堅定,容傾跟遊行找尋彼此,手牽著手彼此心心相印,沈曜覺得很羨慕,更不用說,他們父母就在他們身邊。
要是有機會,能見到父母一麵就好了,那天爺爺喊自己回白雪山,一定要回去,不要說沒空沒空。
想著想著便睡了……
沈曜略心累,但明天上學喊上這兩個,應該也不會很無聊。
打嘴仗也挺好的。
·
遊行與容傾趕往茶室,大概沒有誰會追溯那蕩蕩的櫻花樹是誰所種。
關於那句明年春天見,關於今年,明年,亦不是隻有容傾一個人的等待,自然也有他至親之人虞珊的一份念想。
曾經屬於虞珊的那個世界裡,唯一隻有她這個母親記得的虞珖,隻有她一個人記得虞珖長什麼樣子,其他人或許隻是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但是腦海中那一抹淡淡的肖像,隨風飄散。
中國有句古話——庭中有枇杷樹,吾妻當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虞珖七歲時種下這棵櫻花樹……等到他二十一歲消失,離開新婚妻子……
等到三十年後第二世的容傾帶著遊行回來,甜甜地喊上一聲外婆——他們的故事亦不是那麼好。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滿頭白發的人隻有虞珊一個……她對愛情或許再無牽掛,但身為一個母親,一個對兒子吼了最好彆回這個家的母親,在她說了這句話後兒子真的沒有再回來的母親。
這個,她唯一牽掛對不住的孩子……虞珊不是一個那麼心狠的人,她始終覺得人總還是善良的,在兒子死去之後,她期待著從前離婚的丈夫或許還有一絲良善,或許他是有什麼苦衷……可她從來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一過這麼些年,虞珖一身簡樸的衣服,他跪坐在虞珊同樣的位置,拿著雞毛撣子拂了拂桌上沒有的灰,他道:“我知道,你們是為我而來……歡迎歡迎……”
桌上擺著一盤棋,遊行道:“該叫舅舅還是叫什麼……”
虞珖長相是屬於溫潤如玉的那種類型,他笑了笑,遊行便道:“你好像我一個朋友,他也是這麼笑,但是他會把人五馬分屍,給人喂人肉……有什麼話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
虞珖脾氣非常非常好,他笑道:“……哦,我知道,他是祁蘊和……額……我真不是那種,你放心,你叫我虞珖就好,叫舅舅也行……你們的事我都知道,台風雨內的事情我也知道。”
遊行:“……嗯?所以?”
虞珖輾轉了一下茶杯,“當年我因為沒有異能而離家出走,與母親吵架,所有人都有就我沒有……所以……”
“其實我不是沒有異能,隻是它被人拿走了而已……”
虞珖話說一半又不說一半,容傾跟遊行打了個哈欠,顯然十分沒耐心了。
虞珖道:“你們知道異能複製能量源嗎?”
遊行伸了個懶腰:“哎,當初蘊和哥告訴我我父親體內全是雨光肽,卻隻是個普通人的身體,而且雪女告訴我我爸明明進了火場按理來說應該化成灰,結果……前幾日我那個流氓爹跟我打了一架,我抽他臉給他下刀子它自動愈合了……我就知道,我爸的異能是被人搶走了……”
遊行咳了一聲,“我爹不用早死了!這才是我他媽想要的。”
遊行:“這個人可以隱身……他利用這個複製能量源可以搶奪他人異能,甚至提前預知異能屬性……但是你知道的嘛,異能不是隨隨便便給,像是這種來自宇宙的一抹沒有經受教育的意識,自然隻能搶,祁蘊和的手,容傾的心臟,你的那雙眼睛,沈郅父親的身子,我這個可以與異能完美相融的備用軀殼……”
大概沒有誰知道這件事——遊行卻明白清楚得很。
此時虞珖雙眼明亮,遊行感慨道:“我必須把那個複製能量源給毀了……我父親母親不是這樣的人……能麻煩舅舅提供一下方位麼?”
虞珖得到了異能,他低頭,“其實有什麼用呢?”
他看向屋外的櫻花,他的異能是一眼看穿異能屬性,並且迅速知道方位。
那一抹意識率先搶走的就是他的眼睛。
他感覺自己死去的那天,眼睛也全部是黑暗,但他很想再見母親一麵,想跟她說一句對不起。
容傾道:“舅,有沒有鉛筆跟紙?”
遊行卻道:“廚房呢?有肉沒有?餃皮呢?”
虞珖自己會做飯,他以為兩個人餓了,便道:“剛買,這大晚上的你要包餃子?”
遊行沒說什麼,虞珖說:“阿行,那個人你知道是誰麼?”
遊行道:“我討厭那幾個複製人……但人犯賤總是成群結隊的,我要把我的流氓爹跟渣男爹喊過去,我不想動手……”
虞珖親耳聽到自己的兩個好友一個被叫做流氓一個被叫做渣男。
他倒吸一口涼氣,他站在廚房門口,伴隨咄咄咄的剁肉聲,虞珖給容懷書還有遊廖發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