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拂袖:“你自己經受不住誘惑,把錯誤推彆人身上真是可笑,那我告訴你,這判官你不必當了,從哪來滾哪兒去。”
方開應身上有記載人間凡人命格的生死簿,雪女道:“阿行,這人一直在躲,我力量根本捉不住他……你把它拿走,也許這跟那沈如是與沈恪臣消失的記憶會相關吧……”
容傾:“顧鳶沒對沈家的人動手哦……沈曜,你放心了不?”
沈曜道:“我沒答應周啟生他們的條件,你不信我是應該的。我隻是膽小,不是沒分寸。”
方開應道:“姐,你把它拿走了我靠什麼吃飯啊,你不能棄我於不顧啊,我是你弟弟,你不能不管我啊……”
雪女眼眸微眯,她喊了聲肖悅,她安排她把方開應給帶下去。
遊行忽道:“沈曜你一下子看上去順眼了……”他眼眸彎起,“真好,我能見見我妹跟我姐了……”他對容傾說:“她們肯定會很喜歡你的。”
雪女道:“你想讓她們投胎,再入輪回是可以的,隻要解除他們的執念。”
遊行:“可她們的精神體在哪兒,我不知道……”
一行人紛紛看向沈曜,這人似乎終於感覺到自己施展拳腳功夫的機會來了。
他說:“實在是抱歉……我不能讓我叔叔置於危險之地。我有家人。”
意料之中的,沈郅出現在沈曜眼前,他說:“所以你記得我,也不來找我,你也要信陳靜遠?”
沈曜有些哽咽:“世界上同姓的人那麼多,我怎麼……”
沈郅又說:“那你怎麼不再去確認一次,你怎麼就一定篤定我不是你哥哥……你怎麼一定要相信沈恪臣。”
沈曜哽了一下,他蹲下身,一雙手全埋在膝蓋裡:“你讓我怎麼辦?我才兩歲,你讓我記得什麼?你呢,你不是說好一輩子陪在我身邊,保護我的,你又要到哪裡去了,我要相信誰?爸爸沒有了媽媽沒有了,爺爺沒有了,哥哥也沒有了,我在孤兒院吃不飽飯,你什麼時候又來找過我?”
那模樣,跟兩歲蹲在地上哭要人哄,一模一樣。
沈郅心酸不已,他蹲下身去抹開沈曜眼角的淚珠,“我沒有怪你……是我不好……”
兄弟情深的模樣弄得遊行跟容傾一愣半愣,雪女差點淚奔,她眉毛一豎:“沈大人小時候愛哭?哎,比起我那女兒還不如呐,我年紀大了,看不得這種……走走走……”
遊行跟容傾被推出去了,遊行倒是心沒那麼澀了,時間久了,一些痛苦慢慢淡去,最後變成小小的遺憾。
的確,那句命運此消彼長一點也沒有錯。
遊行容傾走到教學樓,他們紛紛覺得,最近S大很不太平,期待中的美好校園時光也沒有好好享受過。
遊行說:“每天出太陽也不見得開心啊……人的一天平凡普通,大多數也是這樣子……”
容傾:“還好……人類真的很神奇,有的時候不珍惜,沒了又懷念……搞不懂。”
遊行:“華之都的大雪在我心中下了很久哦……哥……人是很脆弱的……人得包容,總不可能一竿子打死吧。親人啊朋友啊我現在是秉持懷疑態度,世界上能夠相信跟依靠的根本沒幾個,我愛的,愛我的……有時自己處於高度懷疑了人就走入死胡同,這不是強大異能能夠解決的事,也不是我說花上一兩天就能夠調節過來的事……自己也靠不住吧。”
他們走到教學樓台階上,屋外一場暴雨轟鳴,遊行自然想起很多事,比如雨天趕公交又是默默看到跟容傾長得很像的人會不住多望一眼,或者是一家三口出行也要多看看。
容傾沒帶傘,他等著遊行拿著黑色大傘遮雨。
遊行甩開傘麵,他說:“我覺得更難的是包容跟原諒自己……就算是彼此揭開了深深的瘡疤,我的世界還在下雨呢……就算麵對了最真實的自己又如何呢?越真實越脆弱……人啊,一輩子都隻想著拚命往前走,看看來時路覺得後悔,往後路又覺得無措,今天又很惶恐……也學不會把握當下,能開心就開心吧。握不住的沙,隨手揚了它。”
“但我要說容傾,哥,我愛你哦。”
容傾怕他淋濕又感冒,信手拿過傘,先是親他一下,又……大概是雨水很大,容傾把他摁到了大柱子邊,這個點兒已經沒什麼人了,就算是乾些啥事也沒人會發現。
遊行:“……”
他剛想問,容傾的傘還開著,兩個人目光相對……
下一秒,略帶濕氣的嘴唇印上去,容傾道:“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雨天?大學太冷,陽光太熱,雨天更好。”
遊行親他一下,嘴唇濕濕涼涼,他說:“眼淚是鹹的。”
容傾嘴唇與他相碰,又問:“現在呢?”
“冷。”
容傾氣急,甩了傘,一雙手捧住遊行的臉凶悍吻上去,遊行的背脊撞到牆邊生痛無比,他仰頭承接容傾溺閉的吻,雨水落在手腕上冰涼無比,呼吸卻滾燙相融,心尖發痛。
容傾的手壓在遊行心口,兩個人胸膛起伏不定,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吻互相啞然失笑。
容傾問:“痛?”
遊行嘴唇發紅,他閉眼喘息道:“因為想你……我……一直很想你……你那時離開後的每一天,我沒有哪一天不在想你……我想你什麼時候回來,但回來了也就那樣,就跟我爸媽第一天見到我一麵,第一天喊寶,第二天是草……”
容傾跟遊行兩個人互相笑起來,遊行鬆鬆軟軟勾上容傾的脖子,他貼對方很近很近,兩顆心滾燙,熾烈,他說:“我是真的想你……舍不得離開你半步……剛沈曜笑我怎麼還沒加到你微信……笑死人了,我想你的時候你都在……”
容傾感覺有些涼的眼淚落在他頸間,遊行囈語,“我是真的想你……想……”
容傾一個哈欠,遊行又勾著他脖頸不動了,他心想,“你又睡了?”
他失笑,容傾打橫抄起遊行,動作熟練無比,他的目光卻與聶沉疑惑的目光對上。
容傾沒覺得尷尬,反是問:“搭把手啊你要?”
聶沉:“…………我是來等顧鳶的,你少自戀……”他剛剛聽見遊行的笑聲,爽朗清澈,一下有些羨慕,想必隻有在容傾身邊才能笑那麼開心。
顧鳶看見他每回都是苦大仇深,聶沉道:“遊行這混蛋什麼時候把我當朋友過……總喜歡一個人……”
容傾為自己朋友顧鳶鳴不平,他冷道:“認識你是顧鳶跟遊行最大的不幸……”
聶沉修養好,“遊行把他爺爺乾掉了,你知道麼?我跟他與顧鳶三人親自動的手。遊行是真的狠。”
容傾不知道這件事,聶沉又說,“你要對他好點兒……他是真喜歡你。不過遊長越本身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就是了。”
容傾:“老混蛋死了就死了……你咋不對顧鳶好點兒?”
聶沉目光有些迷茫,“心妍你或許不熟……她是撫養我長大的恩人,我把她看做自己的母親,你大概也聽說過,顧心妍未婚先孕的事吧,雖然文永芳已經死了,當年若不是顧鳶把我支開,心妍或許就不會遭到遊長越的毒手……更不會因此含恨而終。你覺得我會原諒顧鳶嗎?不會……我不會容許我信任的東西遭到玷汙……”
容傾:“就算是任憑周啟生周昌明敲碎遊行的骨頭……我從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把背信棄義說成信仰這麼高大上。”
“是,遊行是遊長越的孫子,有句話叫父債子還,我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
容傾歎息:“聶沉,你負出北極的智商就不要跟我講話了……我以為你多聰明,結果,就是個自大狂,要是顧鳶不喜歡你了,你真的啥也不是……”
“跟你講話就像是跟雅彤姐的相親男在說話,一股子渣男味,睡了又不認賬,眼巴巴又來等人,真的是,你是哪根蔥。哪個人不是身不由己。你不要跟我講話,我是二十歲你是四十歲,三歲一代溝,我跟你沒法比……”
容傾望天,頭一回如此無語。
聶沉:“…………四十歲?你說我老?”
容傾:“不僅老,還蠢,還沒責任心……死渣男!”
聶沉:“…………”
大雨已經停了,容傾力氣大,抱遊行早已成為習慣,雨天很容易骨頭痛啊……
不過挺好,“好起來了……”
遊行醒了,耳邊就剩下死渣男三個字。
遊行與容傾四目而對,容傾動手把他放下,“你不覺得聶沉就真的是個死渣男麼?遊行你認識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遊行手撐在他的肩膀,打哈欠道:“沒有絕對的好人跟壞人……”
容傾:“哦。那我呢?”
遊行:“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