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很想弄死江樹海?”
“是啊,你怎麼知道?”
“去不去?”
容傾鬆開遊行喊了聲:“喂,顧鳶,打球去?”
顧鳶一愣,他當即爬起來罵了聲你這家夥,知道我吃軟不吃硬?說起來,聶沉呢?
“找個新男人啊?!”
“哈哈,我草,容傾啊容傾……要我說什麼好呢,走!我剛不小心碰到那幾個人,他來搶我的煙,我可不是那麼傻的人……”
三個人就這樣肩並肩走向二中的籃球場,沒有血腥般的廝殺,也沒有茹毛飲血的屠戮,遊行跟容傾說咱可以一邊斬鬼一邊享受生活,他很喜歡平靜與安寧,容傾暗道這是表麵修身養性實則不死心想要東山再起或者再來一回呢,但往事不可追,的確不可追。
不過都是虛偽地放下……
伴隨籃球的進框!
容傾與顧鳶打了個合掌,碰拳說好……不過暫時地放下又如何呢?
覺得自己應該放下想著終有一日我一定會再成功恰恰就是放不下的表現了!
籃球場一聲怒吼:“好!你們是哪個班的?!明天來不來打球賽?!”
盛夏的第二天,遊行容傾兩個人在球場酣暢淋漓地打了一場球賽,容傾把自己的黑發紮了起來,他右手係著黑色發圈——從遊行那裡薅來的。
遊行跟容傾對打,他盯著對方昳麗的容顏好笑道:“我一直在等你……”
兩個人粗重的喘息此起彼伏,大抵是他們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在籃球場打球,感覺太新奇,過去可沒有這麼好的機會,容傾覺得自己就隻能在台上望著心愛的人,但是沒想到,容傾右手運球,他皙白的臉全是濕汗,容顏驚豔無比,但……
容傾舉高雙臂,遊行緊盯著他不放,容傾眼眸微暗,垂下嘴角一笑,雙臂頓時下移,顧鳶穩妥接到球……球場幾聲大聲喊:“好!好球!”
容傾跟遊行說:“我說過了,我隻是個幕後的……”
顧鳶聲音冷冽,“是嗎,阿傾?”
籃球又回到了容傾手中,他雙目愣住,馬上又有彆的人來搶球了,容傾唉一聲,他又繼續投入搶籃板的動作中。遊行緊隨其後,手上運球不停,他跟容傾打對台,他不免歎氣,但他大部分注意力其實還是被容傾修長的手腕跟好看的下頜線所牽絆,但他是笑著的。
球場上大概有二三十個人,還有幾個人打網球跟排球,有些人往這邊看,那三個人仍然是在一起,打球打得熱血沸騰,紅色的籃球場上白影跳動,咚咚咚的籃球聲是整個學校最大的聲響。
午後的熱氣騰騰與放學後吃晚飯打籃球的氣氛混在一起,帶來夏日校園獨有的熱鬨氣息。高三幾班的人有人不吃晚飯也在繼續學習,走讀的學生騎著電動車回家吃飯或者外出,談戀愛的小情侶擠擠攘攘往後門方向走。食堂五點半是最熱鬨的,許多人轟隆隆跑去吃飯,用僅剩的時間吃完飯就又趕回學校班級繼續學習……
當作為成年人回顧這段學習經曆,沒有任何人會想再經曆一個高三。沉重如深海的試卷與累計重重的學習壓力,這是普通人的一切,還有人因此抑鬱尋死,有的人在四年之後又繼續陷入沉默如海的監牢。
可是十六七歲的青春依然是美好而令人向往的,它是最單純的一處記憶。
也是最羞恥最具活力的時代。
球賽打完,伴隨一聲哨子響,遊行容傾顧鳶三個人坐在台階上擦汗,顧鳶罵道:“我靠!死地中海他媽的有毛病是不是?又通報批評我?”
遊行看班級群一愣,他心想自己來辦幾個案子,這咋又成了通報批評的另外一個對象?
遊行臉上的汗還未擦乾,容傾便是迎上了他的目光,仿佛在示意問他有沒有事,遊行抽了張紙巾一張完全攤開抹臉,他問:“賭不賭?我明天數學考試肯定能上三十分……”
“啊?阿行你數學這麼差的啊?哈哈哈哈哈……”
此時他們站在樹蔭裡,綠葉的氣息撲麵而來,在他們的前麵是籃球場,籃球架破破爛爛年久失修,球鞋的底都要磨破了。
右手旁是幾棵長了幾十年的樟木樹,樹乾上掛了國家重點保護的牌子,而他們左上側是通往教學樓的大路,簡陋的電動車棚頂下全是掉下的樹葉,發黑漚爛,與黃泥地混在一起,帶來古老而斑駁的氣息。
遊行吐槽:“我靠,校長乾嘛把高三搬到老教學樓啊……”
“愛國兄說風水好,搬來的那一年多考了好幾個清華北大。”
遊行:“好想早點考完,考上大學就好了吧……”容傾樂了,他悄無聲息在他耳畔低語,“就是喜歡做夢。”
遊行乾脆利落起身,他鬆掉容傾頭發的發箍又給綁自己腦袋上。
容傾身上的校服全濕了,隱隱約約現出了看似青澀但成熟的輪廓,遊行專注地看他又覺得自己在那瞬間失神,他起身撈起自己的雙肩包先行一步,同時又攥緊容傾的,他好笑說:“哥?”
“什麼事?”
“沒什麼,其實這個點,應該說新年快樂了……”
容傾道:“阿行,你開心了很多……我很高興。”
遊行露出八顆牙齒在笑,他對顧鳶說:“打球還是挺舒服的……不開心了多運動,其他的看天意吧……至少我現在很高興……沒有什麼比現在更重要的了。”
遊行打球時看到過一個坐輪椅的人,他其實有些責怪自己為什麼要浪費時間,但他想起小時候發生的事,想起自己小時候穿著新鞋在路上騎自行車,沒有多少天新鞋就爛掉了,但是也沒有誰說給他買新的……
買了新鞋穿的是同款卻又要被說是不是特意買了一樣的,其實這沒有辦法,他是養子,還是在格格不入的吸血鬼之家。
永遠在期盼永遠被否定,但也沒有誰說會在意他的想法,小時候所有的事都在將他推往極致的深淵……遊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大人認為自己的想法不重要啊,後來也沒有遇到很好的人。
遊行苦笑,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彆扭。
眼淚就這樣從眼眶中掉下來,他難受地拿手去抹自己的眼睛,一大顆一大顆的淚珠子燙過臉頰,容傾抱怨他,現在知道紮紮實實哭一場好受吧?難受你哪怕鬨鬨我也好啊……乾嘛總想著那麼極端的事呢……
遊行眼睛通紅,“要你管,討厭鬼!”
容傾哈哈笑,顧鳶好像也不是那麼討嫌了。
薰衣草瓶發著幽幽暗香,六歲那年遊行愛的人如今還在他身邊。
青梅竹馬實實在在地保護著他。
那一縷清風掃過教學樓,從冬天吹到夏天,無可否認年少的美好,遊行心尖今天也開了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