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 結歲不順,惹上了祖宗,有人大鬨……(1 / 2)

陳良玉隨便扒拉兩口早茶便去馬房牽了紅鬃出來。

睡得沉了,差點忘了她今天有事要辦。

陳麟君似是早算準了,堵著門:“小妹,做什麼去?”

陳良玉暗叫不好,定是景和那張嘴沒把住門兒,他倒不是會主動告狀的人,可架不住陳麟君套他話。

想瞞是瞞不過去,便實話講了:“庸安府有樁案子公審,我今日得空,去湊個熱鬨。”

要說庸安府辦事也是缺德,奸案公審,允許群眾圍觀,這便也迫使姑娘們遇到不公之事為保全名聲皆不敢報案,到了逼得人隻得一根繩一池水了卻餘生。

陳麟君看穿一切,道:“隻是湊個熱鬨?”

她被陳麟君窺透了心思,不點頭也不否認。

陳麟君道:“那案子我有耳聞,隻是這事涉及朝中勢力,你未必管得到,那庸安府尹李義廉與吏部侍郎邱仁善素有故交,他若想壓下邱家這樁事多得是合乎律例的法子,你若實在想管……”陳麟君湊近,耳語道:“把爹的魚符偷出來,爹的臉麵比你好用。”

陳良玉與陳麟君相視一笑,兩臉奸詐險惡。

按照慣例,最後宣判之前會對案件雙方當事人進行最後一次勸解,達到儘量讓雙方和解的目的。

與陳麟君合謀偷魚符頗費了些時間,陳良玉趕到時恰是審判的最後環節。

一個身材嬌小、長著童顏麵相的姑娘跪於堂前,用力挺直瘦小的身板,好叫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她在強撐!

旁邊尖嘴猴腮的應該就是那姓邱的了,此時正洋洋得意色眯眯地盯著那個小姑娘,那副尊容簡直令人作嘔。

一位風韻婦人淚水漣漣地抱緊小女孩,似在自責,應是小姑娘的母親。對比鮮明的是一旁對母女倆橫加指責,又對庸安府尹和邱世延諂媚哈腰的男子,一時辨不清他在這樁案子裡是什麼角色。

庸安府尹正在極力勸說那個小姑娘,與其說是勸說,倒不如說是逼迫,小姑娘一言不發,隻是無聲掉淚。

陳良玉一步步踏上堂前,衙役眼疾手快地交叉水火棍攔下她。

“大膽,何人擅闖公堂?”

李義廉見過她,一眼便認了出來,再看她腰間的魚符印刻著陳遠清的姓名,急忙迎上前來:“敢問可是侯爺有何事要吩咐?”

陳良玉不經意晃了晃腰間黃銅,道:“沒什麼事,隻是恰巧聽說庸安府今日有一案子公開審理,特來此旁聽,回去代家父寫了民情折子陳奏陛下。您也知道,家父久不上朝,食君之祿心裡難免過意不去,戰時受了傷又不便奔波,我這做女兒的自然就得辛苦些。”

陳良玉話說完,李義廉腦門上已經布滿了汗,他深知此案判決絕對算不上公允,怎敢讓陳良玉寫了折子呈上禦前?

堂前跪著的姑娘止住了淚水,滿眼希冀地望著陳良玉。

邱世延看陳良玉看得呆了,巴巴地沒移開眼。

陳良玉被姓邱的看得胃裡反酸,早上吃進去的東西止不住地翻騰。

相由心生還是有幾分道理的,這個邱世延誰看了不得說一句:敗絮其外,敗絮其中。

“看什麼看,閉眼!”陳良玉喝斥。

邱世延竟真的乖乖閉了眼。

陳良玉仿佛一刀砍在了棉花上,無論是氣還是怒都發泄不出來。她走向大堂案下一側擺放的太師椅前撩袍坐下:“我隻聽審,不加以乾涉,府尹大人公正判案就好。”

她有意加重‘公正’二字。

庸安府尹擦了把汗,組織了半天語言,道:“既然雙親無異議,那便畫押結案。”

“慢著。”陳良玉剛落座又被迫站起身,“敢問府尹大人,這案子原告是何人?”

李義廉如實回了她的話:“是周培。”

“誰是周培?”

小姑娘掙開婦人臂膀的禁錮,羸弱的身板跪倒在陳良玉麵前:“民女……周培。”

陳良玉道:“既然原告是她,你調解當遵循她的意見,何故雙親無異議便要結案?我另有一事不太明白,女子被汙了清白已是可憐,為何還要將她嫁與傷害她的禽獸?”

圍觀群眾早已起了眾怒,聽陳良玉這麼說人群中頓時起了騷動,紛紛聲援,大喊斷案不公。

府丞急忙重重一拍驚堂木:“肅靜!”

人聲被撫平,隻餘堂上啁啾。

李義廉道:“陳統領,十六衛好像管不到庸安府審案吧?”

他理上輸人,便想以職務堵人口舌。

陳良玉點了下頭,道:“十六衛是管不到,可我也並非以十六衛職事乾預庸安府審案。凜朝律法明文規定,案件公審,旁聽者則可對其不合理之處質疑,沒錯吧?”

“沒錯。”

“那麼請大人解答我疑惑,其一,上了公堂的案子,雙親亦是局外人,大人略過原告與原告雙親和議,合禮法否?其二,身為父母官,大人判案當真公允?和解一說,是人姑娘當真願意,還是大人您言語催迫施壓,想利用職務之便賣邱仁善邱侍郎一個人情?”

李義廉見她揪著不放,不好糊弄,當即板了臉。他開罪不起宣平侯府,可在庸安府,他隻要按著規矩走章程,饒是宣平侯親自來了,也拿不住他什麼話柄。

想到此處,他道:“這件事他們兩家人已經商定,姑娘的家人也已同意了,化乾戈為姻親,豈不是一樁美事,何必非要你死我活的呢?”

“她同意嗎?”陳良玉指向那個可憐的姑娘,“她若不願意,大人當秉公依律判處。”

圍觀群眾又開始騷動。

李義廉見狀壓低了聲音私語勸說陳良玉:“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做主的道理?”明裡暗裡諷著陳良玉朝議時自請賜婚一事,就差將“不檢點”仨字烙陳良玉腦門上打個簽了,“再說了,她不嫁邱公子,也沒有好人家願意娶她了啊,嫁進邱家也不算委屈了她不是?”